第六十九章 三生石上录流年,孟婆汤里忘缱绻(上)
第六十九章 三生石上录流年,孟婆汤里忘缱绻(上)

第六十九章 三生石上录流年,孟婆汤里忘缱绻(上)

虽说天寂转学,本意是不跟过去有任何瓜葛,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尤其是跟天落,俩人本就投缘,天寂一直认为,和天落的这闺蜜之谊,却是要长长久久的。

平日里天落会在天寂的微博中留言给她,虽不是刻意提到那些人和那些事,但零零散散,天寂仍旧是知道了他们的最新情况,譬如白兰和左宁正式订了婚;许阿姨和楚叔叔也尽释前嫌和好如初;傅帛寒和顾若晨虽然小打小闹,但却着实情比金坚;她和陆樱溪的爱情也是和和美美,最让天寂在意的,倒是程歌,他交了女朋友……

天落“不经意”提起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到底是何情绪她自己也说不清,当初自己拒绝了他,现在人家过得蛮好,女朋友也有了,她应该替他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何,天寂心里觉得很别扭。

这一丝丝别扭,源头在当初程歌给天寂留下的那句话。

那日在许沐白病房,天寂跟他们三人说了四方山地质实习自己晕倒、许沐白一直守着这件事,他们离去不久,收到了程歌的短信:“天寂,我承认我晚了一步,而我一向不是婆妈之人,无缘便散,山青水长,你自己保重。当然,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那时天寂只想着许沐白何时能清醒,收到信息便那么一看,觉得程歌这个人倒也大气,就是结尾这一句,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到底程歌是开解自己让自己别因为拒绝他而心怀愧疚,还是他遭受拒绝心里愤恨不平呢?

当时天寂并没继续想下去,顺手删了信息,后来就再没想起过。如今乍闻这消息,不禁想起了那条语义晦涩的信息,总不能——天寂幽幽地想,总不能是因为愤恨找了个所谓的女、朋、友?

又猛地摇摇头:完全不可能!程歌那个人,她还是算了解的。若放在古代,那就是正经八百的正人君子,这种事,他不屑也不耻于去做。这么说来,便只得一个缘由了,那个女生,必然他是真心喜欢的。

绕了一大圈,天寂想明白了其中关系,心情是真正的轻快了。

给天落回:我祝福他。

却没有说:替我祝福他。

天寂这是彻底的要从他的世界淡出了,即便是祝福,心里默默送上便好了,没必要再特特让落儿转告,徒增烦忧罢了。

那么多的留言,那么多的信息,唯独没有那个人,只言片语都不曾提到过。如此便不是巧合,想来是天落刻意为之。

天寂苦笑,倒是难为那丫头了,这一番苦心,她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只觉得如鲠在喉,过去这么久,自以为已经毫无芥蒂,对于过去可以淡然处之,可每次翻看落儿的留言,心内那一丝期盼又是什么呢?每次看完,却又为何总有一抹失落?即便再掩饰,可自己终究是欺骗不了自己……

好在,所有的情绪加起来,也就是那么一丝两丝的愁绪而已,却是真的没了当初的那些强烈的悲悲喜喜,每念及此,心情便又畅快了不少,便免不了叫聂桢出来吃吃喝喝,当然每次都是天寂慷慨付钱。

于是,吃的多了喝的多了,聂桢便不再好意思张嘴闭嘴要书钱。

天寂吃喝的畅快,同时也落得耳根清净,倒是一举两得。

于是,这日收到天落的信息后,看了看窗外,惊觉已是快四月,怪不得今日周遭的商店里好多开始买纸钱的,原来是清明节快到了,甫一想到这,脑子里忽的炸开一句话“春夏变换之际的清明应时而开,盈虚有数……”

“嗡”的一下,天寂觉得自己似是被炸弹炸成了无数碎片,清明——花开——桐花!

一连串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

“桐花啊。我最喜欢的,是桐花。”

“呐,天寂,你见过万里桐花极致盛开的美景么?”

“我就看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哈哈,大言不惭!”

“呐,身子骨不好,不是更应该多锻炼么?”

“天寂啊,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天寂,既然你有你的幸福,那我,自然也有我的”

“一觉醒来,能看见你,真好——白兰”

冷漠的、顽皮的、温柔的、绝情的……

天寂觉得头都要炸开了,胡乱穿上鞋子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同宿舍的女生喊:“天寂你干嘛去?”

天寂扔下一句:“找聂桢喝酒!”转眼就跑没影了。

剩下两姑娘面面相觑,一个说:“到底什么情况,大家不都说他俩是男女朋友么?哪有男女朋友相约喝酒的啊?”

另一个道:“谁知道呢,不过管理系的系花追聂桢被拒,倒是真的……”

聂桢翘着腿靠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一杯一杯灌自己酒的女孩,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她抓酒瓶子的手:“够了!”

女生双颊酡红醉眼迷离:“放开。”

聂桢面无表情直视她的眼睛:“在你醉死之前,最好给我个找死的理由。”

天寂摇头晃脑看了他半天,似是终于认出对面的人是谁:“哦哦,聂桢,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有你陪我喝酒了……”

聂桢按着的手加重了力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酒量,还装醉!”

天寂疼的吸了口气,眼睛氤氲着透明的水汽,口齿不清地说:“放-猜-我”

聂桢看着她徒劳的挣扎,丝毫不松手,语气越发冰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说,骨头断了别怪我。”

天寂“嘶嘶”地吸气:“聂桢你大爷!疼死了!放开我!”

“说!”聂桢冷着脸吐出一个字。

“那你先松开!”

聂桢盯着她的眼睛,一寸一寸松开指尖,刚挪开手,天寂一把拿起酒瓶猛灌了两口,然后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聂桢看的难受,轻轻拍她后背,道:“何苦呢,自己的身子,怎的就不知道爱惜。”

天寂憋红了脸,几乎就将心肝脏肺都咳了出来,从嗓子直到胃,一路都是火烧火燎的疼,可这些,又哪比得过心上那一道伤,哪怕不经意触碰,依然会疼进骨子里。

天寂指着心窝:“聂桢,我这,疼的很……”

聂桢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拼命抑制着颤抖的声音:“别想了就不疼了。”

天寂语气已然带了哭腔:“我也不想想啊,我今天一看,都四月了,想着清明节都到了啊,真快,忽然就-就想到他了。聂桢啊,你可知道我为何想到他?因为他最喜欢的花是桐花,他说,桐花是在春夏交替的清明时节开……他问我是否见过万里桐花盛开的美景……聂桢啊,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能联想呢?我就看了一眼日历而已,就一眼……”

聂桢眼已含泪,哽咽道:“天寂,你、你竟是这般放不下他么?”

对面女生趴在桌子上,似是被抽空了身体般:“我说放下了,你信么?聂桢,我只是偶尔、偶尔想起……”

半响无声,就在聂桢以为她已经睡着,准备背她回去的时候,女生动了动嘴唇:“聂桢啊,非要等到上了奈何桥么?这世间,就有孟婆汤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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