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体凡胎求神力,终酿大祸难回头5
第四章 肉体凡胎求神力,终酿大祸难回头5

祝融走后,天帝命人将凰带回了冰牢。也许是因为如他所说,凰如今不宜接受审问,也许,他私心里有跟祝融一样的想法。

那日,人间朗月当空,三更时分几声旱雷打破深夜平静,金色的霹雳划亮夜空,小儿啼哭源源不绝。在外的人们纷纷躲入最近的庙宇,寻求庇护,可雷只响了五声便静了下去,再寻不到痕迹。

人们以为那不过是天公与他们开的一个玩笑,可第二天醒来,乌云压顶,大雨倾盆,连下三天三夜。麦田里的庄稼被豆大的雨滴压弯,人们怨叹近来时运不济,刚去洪水,又来大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场大雨里,有一个女孩,永远地失去了深爱她的父亲。

凰在冰牢中悠悠醒转,记忆纷乱无法辨明。待她理清头绪,想起爹爹被神族所抓时,她拼了命的冲到冰壁前,用手不断砸着那永不可能碎开的玄冰,砸到手掌裂开,鲜血顺着冰面淌到脚边,也不愿停止。

“这千年玄冰是砸不开的,你想出去,就只能等帝尊开恩。”朱雀趾高气昂地走进冰牢,挑衅地望着凰,嘴角露出一丝诡邪的笑:“或者,你可以求本君把你放出去。”

凰扭头望向牢门打开的方向,在看清来人是朱雀后,毫不犹豫的跪下,扯着朱雀的红袍,哀求道:“神君,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爹爹,我爹爹他是冤枉的,他不能死啊。”

朱雀痛快地看着凰匍匐在她脚下求她,抬脚照着她心口就是一记,把她踹到地上,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本君的衣服。你想救那非人非魔的东西,晚了!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凰暗暗捂上胸口,在那里,有一枚蚀骨针因着朱雀刚才那一脚,向着她骨肉中又深入一分,可她顾不上叫痛,奋力爬起来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帝尊不会杀爹爹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不是比任何人都仁慈吗,他怎会眼看无辜之人丧命?

“不会?”朱雀蹲下身,狠狠扯住凰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凭什么说不会?真以为帝尊给过你一些好颜色,你便是他的心头宝了?别做梦了!知道帝尊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那是因为你的脸长得跟逝去的凤鸟神尊一模一样,帝尊是把你当做神尊的替身,所以才处处护着你的。没了这张脸,你也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凡女,帝尊怎会对你青眼有加。”

凰的头皮被扯得阵阵发痛,可她仍不甘示弱,瞪大了眼睛回视着朱雀道:“那又如何。如果作为另一个人的影子活着,就是我在他心中唯一的价值的话,那么,我甘之如饴,因为,即便是做为另一个人的替身,至少在他心里,还有一方角落是为我而留的。”

朱雀没有想到凰不但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暗示她在天帝心里无足轻重。怒火腾地被点燃,她抓着凰的头发,用力向地上撞去,一边撞还一边骂:“我叫你嘴硬,叫你猖狂,我倒要看看,我打死了你,帝尊会不会心疼!”

凰被打的眼冒金星,额头上的血沾在冰面上,可她就是不求饶,不喊疼,直到朱雀打累了,打烦了,把她扔到地上,她又勉力坐起,重新跪在朱雀脚边,垂着眼道:“不知神君打够了吗?”

朱雀俯下身去掐住她脖子,一点点使力,被怒火烧的通红的眼中不知缘由地泛出些许邪恶的玩味:“当然够了,本君可不能打死你,还有很多好玩的事该让你知道,你现在死了,本君怎么看你绝望的样子呢?”

说着,她退出冰牢,隔着冰壁拍了拍手,一只全身铺满彩色鳞片,挥舞着翅膀的巨兽从远处飞来落到她身边。不知朱雀跟那巨兽说了些什么,那巨兽突然回头用欣喜的眼神望着凰。凰总觉得那眼神有些熟悉,还没等想起,那巨兽踱着步子绕到凰靠着的冰壁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冰面。

凰陡然捕捉到它舌头上的一处小小伤口,那是当年还在凡间时,它贪玩去啃山间野果,被野果的果皮划破的,当时她还指着它的小脑袋数落了它半天,到现在她还记得它脸上委屈的表情。

“小输!”凰贴在冰面上,努力辨认着眼前这个站起来足有三人高,昂首挺胸,五色鳞片裹身,金翅舒展的狮面巨兽,怎么也想不到它竟是她曾经抱在怀中,如挚友般陪伴她的小金狮。

小输似乎知道她认出了它,更加欢脱的跳了跳,凑上去想蹭她的手,可努力半天只碰到了坚硬的冰壁,黑珍珠般的眼中露出低落的失望。朱雀见状走到小输身边,抚了抚它的鬃毛,贴在它耳边说着些什么,同时眼角瞥向冰牢中的凰,投去一抹阴狠的眼神。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凰听不到朱雀与小输说了些什么,她只看见小输在听完那些话后,悲痛的流下几滴泪。然后低着头,无限留恋地隔着冰壁蹭了蹭她的脸。

凰正奇怪它要做什么的时候,它已经振起翅膀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冰壁。

成年麒麟的鳞片水火不入,刀枪不侵,可小输就像不死不休一般,撞了一下,见没什么事,又撞第二下,第二下没什么事,又撞第三下。它额前的鳞片因为越来越猛烈的撞击渐渐变成碎片,露出血肉,可它仍不停止。

冰牢里地动山摇,像是随时都会倒塌。凰终于明白朱雀跟小输说了些什么,她定是叫小输撞开冰牢救她出去,而小输,真的相信了她。

“不要再撞了,不要再撞了!小输,你撞不开冰牢的。”凰撕心裂肺地喊着,用沾满鲜血的手再次拍打冰面,可小输听不到,它只能看到她脸上绝望的神情。

它以为她很害怕。所以它执着地重复着后退、奔跑、碰撞的动作,头上的鳞片撞碎了便去撞身上,身上的鳞片撞碎了便拿翅膀不断击打。

直到它身上的鳞片全部碎成了粉末,它高大的身躯血肉模糊的轰然倒在凰面前,凰透过血染的玄冰看到了它漆黑眼中深深的不甘和愧疚。

对不起,没能把你救出来。

对不起,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

全世界都静了下来。小输圆睁着双目失去了呼吸。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疯了一般伸出手去挠眼前的玄冰,挠到她十指的指甲脱落,嘴里还不断发出“啊,啊”的声音,一声一声,比深夜墓场里的夜枭更凄厉,更尖锐。

朱雀站在冰牢外,心满意足的欣赏着凰因为发狂而扭曲的面容,半响后,她长袖扫过,小输的尸身化成千万个金色的光点,如丝带般飞舞,绕冰牢一圈后,渐渐远去。

凰仍在不停抓挠,似没看到小输已经离开。朱雀重又走入冰牢,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笑,那笑声像一记钟声,敲醒了凰仅剩的清醒。她停下所有的动作,踉跄站起,背对着朱雀沉声问她:“你跟小输说了些什么?”

朱雀笑得更加灿烂:“没说什么呀,不过告诉它你犯了重罪,即将被处死,天下间只有麒麟的五色鳞片可以撞开冰牢救你出来。没想到,它竟真的不要命的去救你。真是可惜了,世间仅此一只的麒麟兽。要知道,麒麟炼化可是相当不易的,要经受玄火锻炼,剜肉之苦,如此九死一生才能炼化而出的成年麒麟,竟为了你这等低贱的凡女牺牲自己的性命,实在蠢笨。”

朱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划开凰包裹着满腔恨意的胸膛。长久以来对朱雀的怨恨在这一刻喷发,她愤然转身,趁朱雀正松懈时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掐住朱雀的脖子,恨不能让她立时死在自己面前。

你去死吧!去给小输陪葬!去给小输陪葬!

但是,凰到底受了重伤,手骨又因朱雀碎过一次。虽然后来朱雀怕她折磨她的事情败露,在审判前悄悄为她修复了骨头,她的手如今也是一折即断,丝毫受不得重力。

朱雀只轻轻掰了一下,她的右手便软塌塌地歪了下去,再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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