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原之讯
第九章 中原之讯

青竹凝视着目光所及处鹅黄色的背影愈来愈小,最终消失在视野之中,凉薄的唇张了张,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便在这时,青竹只觉右肩一重,凛然之下回头正见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左手正搭在自己肩侧。

“马叔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青竹吁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郑重问道。

“二公子放心,将军已经同意出兵相助刘演,王常率领的三千人马如今已下了山!”马武嘿嘿一笑,转而打趣着,“二公子方才是在张望什么?”

青竹淡淡的:“石头……”

此时正在马背上纵马驰骋的苏栾突然一阵恶寒,不知为何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到梧桐院内的住处,府中集会仍在继续,青竹却已不再着急回去,只是找了处石桌同马武坐下,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击在石桌边缘,望着马武:“看马叔的神情,还有事?”

马武不知觉间也收起了方才打趣的语气,点了点头,肃然道:“有两件事,第一件,近来就在山东泰山那边,新出了一支名为赤眉的起义军,不过十几日的时间便已连克两城,势力范围更是扩张到了曲阜附近,不过赤眉军也没有同王莽单干的意思,同我们绿林联盟的信件在前几日便送到了谢将军手中。”

“赤眉?”青竹眉梢一挑,口中反复念叨几次之后望着马武:“何人领兵?”

似是看出青竹对这支赤眉义军名字的疑惑,马武跟着解释道:“听闻赤眉初时打仗为了区分敌我,将眉毛用丹砂染红,同时也为了与我们这的绿林呼应,便叫了赤眉,现在都传南绿林,东赤眉,赤眉军的将领是一个叫做樊崇的男子,还有第二件事……”

马武说到此处神色一振:“两月前,匈奴的单于呼都而尸道派了两个王子向王莽新朝纳贡,不曾想王莽非要匈奴单于改称恭奴单于,还将两个王子全部扣押在了未央宫,可未曾料到两个匈奴王子,一个当夜被人刺杀当场就断了气。”

“王莽举城搜捕三日自然毫无所得,谁不知道这刺客就是王莽派的,贼喊捉贼哪会有什么结果,另一个匈奴王子也不是傻子,几天之后便偷偷逃了,如今仍旧不知去向。”

马武淡淡一笑:“消息传回匈奴,呼都而尸道闻言震怒,也不再畏惧昔日对我汉朝的积威,当即便以匈奴之名向王莽宣战,就连昔日站在王莽身旁击鼓助威的儒家也开始了口诛笔伐,如今内忧外患,该算是苍天有眼,王莽这逆贼的皇位终于也快到头了……”

青竹好看的眉紧紧蹙起:“王莽是个人物,两个匈奴死在中原意味着什么他不该不知道,他怎么会……”

马武嘿嘿一笑:“管他呢,如今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再加上绿林赤眉东南成犄角之势,待立秋那天刘演攻下宛城剑指长安,兴复汉室,不远了……”

马武眼神飘向远方,神色一黯:“昔日夫人抱着裹有公子你衣服的树干决绝跳下浩水那一幕马武至今难忘,王莽欠公子你的,到时候都要让公子你一样一样向他讨回来,如今一等便是十七年,马武也终于盼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

马武这等铁血汉子,说着说着,泪水也不禁潸然泪下,两道泪痕顺着沧迈的国字脸一滑而下。

这些昔日的恩怨,江山的得失便当真如此重要?他不恨王莽,也不恨天下任何人,他觉得他从未有过能将世间看得如此通透的时刻,他也从不觉得这十七年来别人对不起他,这世间唯一错的,只是人心罢了,只是看着马武潸然泪下的模样,青竹怅然叹了一口气,半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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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山中一处阴森宅院,苏旷慢慢从壶中给谢忠斟了一盅茶,看着坐立不安的谢忠轻笑一声:“公子不必慌张,三日之后立秋,这宛城,刘演去得回不得!”

谢忠满面红光望着苏旷,激动难抑道:“苏先生都办妥了?”

苏旷捋了捋颌下的胡须颔首道:“我们的人已和宛城太守梁丘赐的心腹搭上关系,届时只需提前将消息偷偷散播出去,刘演,刘秀,阴识,李通,李轶,杜茂,这些人,保管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后面只需再找一个替罪羊杀了,谁也怀疑不到咱这来。”

“先生办事,我向来都是最放心的……”谢忠淡漠一笑,仿佛他们在说的只是什么不相关的事一般。

“阴识……”

谢忠突然皱起眉头,他怎么便忘了,青竹还在阴识家,想到此处,谢忠歉然冲苏旷施了一礼:“这新野阴家同我倒有些交情,这次就先放过他们先生以为如何?”

谢忠虽是一副同苏旷商量的口吻,可语气中却已然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阴识……

苏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测光芒,惋惜道:“来不及了,公子,后天便是立秋,我的人昨天便已派了出去,此刻只怕已经离宛城不远了……”

谢忠脸色一白,豁然长身而起,苏旷一愣:“公子?”

“先生,宛城这事便托付给你,我有点事这就走了……”

看着谢忠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旷表情更加古怪,想起昨日小姐一时兴起,问起宛城参与立秋之变的相关人等后待听闻‘阴识’此人的反应竟和今天谢忠一般殊无二致的面色一变,奈何送信的人早两个时辰便已离开了绿林,追也追不回来,小姐便也急匆匆赶了过去,而现在谢忠……”

苏旷面色阴晴不定,反复念叨着口中这个名字:“阴识,阴识,你究竟是谁,竟能令毫无干系的那二人闻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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