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云遮月，雪花乱舞，两仪城的夜晚宛似北荒的雪原，放眼望去，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整片天地都覆盖在一片晶莹之下，使人心思淡渺，杂念全消。

稀稀疏疏的小雪逐渐转大，气温又下降了一些，两仪城南面的一件小客栈里，无栖手提一壶清酒，开窗赏雪，仰观含在窗子之内的雪街冰墙，寥寥行人。

“我是谁？小羽你到底在哪里？难道我真的与古家有所关联……”无栖仰头灌下一壶清酒，注视着大雪苍茫之中的两仪城，心神飞驰，“风漫雪夜不知年，浪迹天涯东岛千。淡酒不解相思意，九州何处是南山？”

“客宿无栖天地眠，把酒观雪雪亦喧。若得世间帝尊法，天涯无处不乡关。南兄，夜深了，该歇息了！”无栖只听得‘吱呀’一声，便看见旁边的窗户敞开，北岩腾笑吟吟的站在窗前。

“客居天地，不归故乡，能像北岩兄这般洒脱的倒真是寥寥无几。”无栖挥手一壶清酒飘过，正落在北岩腾手中。

北岩腾抬手仰头，饮下清酒“人生在世不过寥寥数千年，忧愁也罢，洒脱也好，终究是要归于一途的，就像这茫茫雪花，今夜它的确很美，但明早太阳出来之后，便会化为虚无，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执着于聚散离别，生死忧愁呢？”

“难道不能长生？”无栖问道。

“长生？百万年来，连远古五帝，近古三帝皇都不能打破这个桎梏，更何谈我们？”北岩腾苦笑，“九州悠悠千百世，或许只有传说中的南山老鬼是唯一的例外吧！”

“南山老鬼？”无栖惊讶，但心中暗暗记下天心阁古季长和宁长青的叮嘱，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身份。

“正是，但他仅仅是传说之中的人物，到底是真是假，存不存在，还未为可知，或许只是修士对于长生所自娱的谎言吧。”北岩腾道。

“既然如此，那我辈修士修炼为何？终究是要化为一剖尘土，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无栖感慨。

“呵呵，若得世间帝尊法，天涯无处不乡关。人生虽是有终，但过程却不一样，惟愿真龙翔太虚，不似蜉蝣梦死间。人活着自然是要称尊证帝，又有谁想被别人踩于脚下，受尽凌辱。”北岩腾神色淡漠。

无栖无言，望雪再饮一壶。

“戚魂默默不解兵，此生惟愿破囚笼。天若有阻破天去，管他九州与苍冥。明天还有一场苦战，早些休息吧！”北岩腾仰头饮下壶中清酒说道。

“也好！”无栖颔首。

对窗，相关。无栖皱眉总感觉那点有些不对，但貌似所有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

雪飘深夜，人尽无言。

……

第二天醒来，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消融完毕，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哪里还有一丝大雪飘零的影子。无栖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之中，静静等待千侠和北岩腾的消息。

不一会，便随着一阵深沉与轻快的脚步声，千侠和北岩腾出现在无栖面前。“呆子！战书已经下了，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感觉有压力，就让本少来。”千侠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江河刀术》刚达到《溪刀》的小成境界，正好可以拿胡一刀来检验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无栖笑道。

“哼！还检验检验？你能打败对方就不错了，你真是太……大意了。”千侠有点生气。“北岩哥哥可是五行八阶中期的高手，都败在了胡刀少手下，你千万不能小看他啊！”

“无妨！我不会小看他，但也不会小看我自己。侠弟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无栖道。

“南兄……你方四象巅峰，这样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北岩腾有些犹豫，此刻的北岩腾又恢复了文雅，略显懦弱的模样。

“呵呵，你们放心好了，我既然敢下战约，就有必胜的信心。侠弟，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吗？”无栖笑道。

“可是……”千侠欲说还休。

“好啦，下午就要开战了，我要好好修炼一下，争取将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你们放心好了，至少我有自保的能力。”无栖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拜托南兄了！”北岩腾抱拳。

千侠嘟着小嘴不再说话。

一时无话，无栖独自一人走到修炼室，独自打坐吐纳起来，静静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

日升中天，又渐渐西落，无栖，千侠和北岩腾三人缓缓的走在两仪城热闹的街市之中，夕照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并排放在坎坷的街面上。前面不远就是有名冰火战台了，无栖步伐稳健，神色坚毅，无敌之意渐渐侧露出来，使得站在无栖身边的千侠和北岩腾倍感压抑。

冰火战台，是胡家虚帝亲自搭建，虽经历数万载，护阵结界早已弱化，但也不是普通长老级强者所能损坏的。此时胡刀少已经站在战台之上等候无栖的到来，站台周围也已经围观了不少观众。

“今天是谁要和我们胡刀少较量？难道不知道连刀门北岩家的嫡系子弟都不是我们少爷的对手吗？”

“谁知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反正都是败，至于是谁倒不重要。”

“听说今天来战的人，也是一个刀客，只是不知他较北岩腾如何？”

刚来到冰火战台附近，无栖便听见周围观众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无栖微笑不言，但是那股浓重的无敌之意，早已席卷了整个战场，周围的人都自觉的闭上了嘴，转头看向无栖三人。

战台之上，胡一刀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无栖，片刻之后，无栖只觉得一股斩天罚地的锐利气息袭来，猛烈撞击着无栖的无敌气场。

“刀意！竟然是第三重的刀之意境！胡刀少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北岩腾眼神一缩。

无栖不言，撑开无敌意，一步一步走上战台，宛似一把利箭破开繁重的刀则桎梏，硬生生的将胡刀少刀意逼退到战台的另一侧。

战台之上，一侧刀气凌然，杀伐之意纵横流荡。而另一侧无敌气场睥睨四方，一股俯视天地的桀骜之气冲天而起。

“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这号人物！”胡刀少嘴角一翘，冷冷的说。

“彼此彼此！”无栖道。

“你比北岩腾要强的多，至少他便没有你这份英雄本色的气质。”胡一刀直言。

“那还请胡兄多多赐教！”无栖说道。却没有发现场下北岩腾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恨意。

“好！你这样的人，值得我全力出手，在下胡一刀，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胡一刀抱拳。

“在下南无栖。”无栖还礼。

“南无栖，我记下了！你是第一个与我相战的神明！出招吧！”胡一刀右脚微微后退一步，做出战斗的姿势。

“什么！神明体！他竟然是神明体，我们千岛州不过才寥寥数人啊！”

“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号人，难道是北岩家的神明？”

“太棒了，有幸得见神明一战，也不虚此行了！”

无栖眼神一缩，挥手刀来。

缓缓举臂，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恍惚之间，只见一道一丈宽的刀芒溪流直冲胡刀少。胡刀少提刀立于胸前，向前一劈，便见流淌的刀溪被一分为二。

“《江河刀术》？你与欧阳家有什么关系？”胡一刀皱眉。

无栖不言，虽然知道自己在刀道一途与胡一刀相差甚远，但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溪刀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松的化解。

无栖不再停顿，脚踏凌虚诀，瞬间便来到胡一刀近前，迎面一刀，“好步法！竟然比我的天狼疾还要快！”胡一刀纵刀挡住无栖的攻击赞扬道。无栖挥手，再上一刀，横劈对方中腰。胡刀少又纵刀抵挡。《江河刀术》原属于刀门的疾刃一脉，修炼的奥义便是快，而胡一刀主修重刀流，但其攻击力却远远高于快刀。‘快’对上‘重’，各有优缺点，但最终还是要看各自在刀道的领悟程度。无栖挥送刀溪，只见刀芒闪闪，凌厉的刀气纵横战场，但竟没有攻击到对方一下。胡刀少不知无栖虚实只道是无栖在试探他，便没有用出自己最强的战力，因此战过百招之后，远低于胡刀少刀意境界的无栖竟然没有落败。

战场之上，无栖挥刀，飘落刀溪条条，胡刀少挺刀长啸，夹杂着风雷之声。“你怎么会这么弱？即便你在四象境但神明的体质也足以弥补这些不足。快用处你真正的战力！”胡一刀一边横刀驰骋，一边纵声大呼。无栖苦笑，不是自己不想用，而是自己不会用，毕竟自己在这条路上要比胡刀少弱太多。

“《重刀五诀》给我破！”胡一刀再也耐不住性子，开始施展自己的巅峰战力，一刀便把无栖横劈出去，无栖退了数十步，才止住身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如白纸一般。

“什么！神明体竟然这么弱！”

“这个神明体也太……这样我也可以将之战败。”

“南兄怎会如此莽撞，早知这样，我宁可不要那本刀诀，又何必再搭上南兄的一条性命呢？”北岩腾焦急的说道。

胡刀少皱眉，无栖微笑。

胜负怎会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