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似水无留意 (1)
第4章,似水无留意 (1)

悠然,随心,随愿,随缘。

卸了足靴的束缚,我弯下身躺在绣工繁丽纹雅的丝榻上,将头枕于双手之间,疲懒的敛上了双眸。继而极其轻缓的叹了一口气,难得的清静阿!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像这样安静清悠,怡然随性的平淡生活,才是我真真正正所憧憬的。

忽地旁侧亦飘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微微颦了眉,依然未睁眼,不紧不慢道:“你非要跟来我这画舫,作甚么?”

陆容祁自四方小桌的那边翻身向我,单臂支起脑袋,慵散一笑,“自然是和先生你一个目的,躲人。”

真可谓是“师生情深”,“同甘苦,共患难”。

还记得上次见清然和尚时,被告之我今生必定命途多舛,如今看来,他所言实所非虚。本还庆幸着终于有了法子可以敷衍陆容芷和陆容邰,却不料又招来两个千岁。

我就觉着上次林青诗看陆容祁的眼神暧昧不清,诚不想这刁钻丫头天天缠着人,追着人跑。她追着陆容祁到还有情可缘,人家本就生的俊俏不凡,还是翩翩太子爷,十佳的绝版多金好男人,万千老少雌性动物心目中的白马。

可林青城追着我跑,就着实有些奇怪,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傅,没多点明面上的能耐,又不是当年足智多谋的花夕,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她如此倾心。

“能做到不惜性命相救他人这种大仁大意之举,就必定是不凡之人,如何叫人不动心。”林青城如是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充盈着欢喜。而我听了,恍然悔不当初。

“容祁哥哥,你在哪?”蓦地岸上传来一声呼喊,声音如琉璃珠子细响过般清脆好听,却吓得我和陆容祁猛然抱首,将头齐齐埋在了桌案底下,瑟瑟发抖。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哎呦,主子您慢着点,小心摔到!”一旁的小宫娥忙不迭的劝道。

我稍抬起头,冷不防的磕了桌角,顿时疼的我眼中泪花连闪,鼻涕横流。我忙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还不忘怒瞪陆容祁,没好气道:“太子爷,看你惹的这笔桃花债!”

他猛的被我掖的没理说,竟赌气的撇过头去不看我,却不料也不慎磕了桌腿,疼的呲牙咧嘴。我这厢见状笑的开怀,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好像在那边,我们快追去看看!”一阵细碎的脚不声渐渐模糊至消失不闻,我方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莫黩?”

舫外清冷稚嫩的声音传来,“她走了!”,闻言我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正欲起身,却又听得莫黩沉声道:“等等!”

心中疑问盛浓,而在下一刻却已然不甚清明。

“花夕,你休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在那花舫里,姐姐我已经替你们引走了,但作为报酬,你必需得和我面对面谈谈。"

顿了半晌,她又道。''考虑考虑,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接我?”

一个头迅速变得两个大,这哪里是让我考虑,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鄞湖虽是个面积不算太大的人工湖,可那深度用来溺死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小命也就堪忧了。

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瞥了一眼画舫那头,用表情将“幸灾乐祸”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的陆容祁,无可奈何向外面的莫黩道:“去接她。”

过了半盏茶的光景,画舫靠岸。一只纤纤玉手掀了墨染的素帘,亭亭俏袅的倩影缓缓踱步至舫内。眼都未抬,她一手退开陆容祁,在我对面撩起裙摆,席地而坐,花舫复又轻移。

白嫩的指尖染缀着点点粉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案。她眉目含笑的看着我,清朗脱俗的气质慑人心魄。心中微起涟漪,这样的女子,如若我是个男的,怕是早已迫不及待的欲将她娶回家门,只可惜,我是个女的。

“为何要躲着我?”,林青城直奔正题。

不躲成吗?我不禁苦笑。出门路上拦,回阁路上堵,见面不成就改写书信,尤其是那“思君迢迢隔青天”七个字,更是雷得我里嫩外焦、体无完肤。就算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可身畔还有那么多个喘气的呢,她也不能视若无睹阿。

“我到底哪里不好?难道就真的这么配不上你吗?”见我不出声,她敛了眉急急道。

我摇摇头,心中满是无奈与酸涩,沉吟片刻方开口道:“不是姑娘不好,而是我配不上姑娘。姑娘如此这般作为,又是何苦呢?”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的杏目紧紧的锁住我的身形,我看到有一丝晶莹在她眼眶中转瞬即逝。再见她一脸坦然的模样时,我都甚至有些微的怀疑,方才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画舫再度停摆到岸边时,她站起了身,“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认知我的存在。”

心下微微触动,抬眼看向她转身后孤绝坚强的身影,素手挑起舫帘一角时,我像着了魔似情不自抑的开口,“林青城。”

前行的莲足一滞,身形顿在那里,她却并未回头,只是指尖在轻轻的颤抖。我浅浅的笑了,无比真诚的询问,“我们做朋友,做知己,可好?”

她似是一怔,旋即亦盈盈一笑,“照现在这光景看来,自然是好的。”

语毕,她行出了画舫,将身形隐没在帘纱之后。舫内空气中,只残留有一丝淡淡的余香。

“我看你方才好似动心了。”见人影不见,陆容祁向我打趣道。

“怎么会?只是觉着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罢了。况且,我亦是个女子,如果将来有成婚的机会,我当然希望能够携手余生的是个男的。”顿了顿,我将停滞在舫帘的视线幽幽转回,看向陆容祁,笑得满脸狡黠,灿烂如花,“到是你,我看这个林青城比林青诗强上许多,不如你去向皇上求了她?”

听了我的话,他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未尝言支字片语,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快速的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抖动许久的素帘,我有些不明所以,方才我有说错了什么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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