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彼时执念——守你百岁无忧(上)
第三十六章 彼时执念——守你百岁无忧(上)

第三十六章 彼时执念——守你百岁无忧(上)

艰难走了一段路之后,白兰喘个不停,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扯嘴笑了笑:“还好没废掉。”

天寂跟在她身后,很多话想问,却又开不了口,这场纠葛之中,自己本就是个局外人,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追问。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默默点了点头。

走廊的尽头拐角处,不知哪个粗心的护士没有整理担架和推车,一个行动病床靠在墙边,周围零散着几辆轮椅,白兰径直走到其中一个坐下,转了转,低声道:“差一点,下半辈子就靠这个活着了…”

天寂也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大咧咧地直接在行动病床上躺了下去。枕着双手,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她随口应着:“能活着就好。张海迪也坐轮椅。”

白兰莞尔一笑:“可九州就一个张海迪。没了双腿的白兰,就不是白兰了。”

“嗯。”天寂随口应着,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跟白兰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聊天,她以为自从那年‘乐缘’里一番谈话之后,自己跟她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哪知世事无常,岂是人能左右得了的。

“我准备回家了,”迎着白兰疑惑的目光,天寂转头继续盯着天花板,语调如古井般无波,“许沐白的情况你应该也都知道,虽然一直都很稳定,但至今未醒,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见我,所以才固执的睡着。天落她们也都要回去了,毕竟这么多人在这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别人添麻烦。”

白兰转着轮椅到窗边,话在肚子里转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考虑留下吧,阿楚他需要你。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如今还是这般模样,跟两年多那次见面时没什么区别,两个人都是别别扭扭的德行。但无论是两年前还是这次,我都能感觉出来,阿楚他的确是喜欢你的。”

“嗤,”天寂笑出了声,“白兰,这话可真好笑。你们所有人都说他喜欢我,为何我自己偏偏不知道?这么久了,我感受过他的冷漠无情,感受过他的孤傲漠然,见过他如琉璃般脆弱的一面,也体会过他待我的款款温柔和体贴,但是,白兰,所有的这些,都不是被爱的感觉,那应该是一种自在的牵念,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若即若离。许沐白——就好像晴朗的晚上,我站在高高的山顶,看向的那一弯清月,看似就在眼前,但无论我怎样努力伸手,跟他都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缓缓说完这些话,天寂长长吐了一口气,她扭头看向静默的白兰:“我现在只希望他能醒过来,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白兰沉默了好久,对于阿楚,她再了解不过。以他那敏感的性格和心思,自己当年的行为,确实伤他很深。她颇有些自责地说:“当年的很多事情,确实是我太过分。如今我也没资格留住他,我唯盼望他能过上一种真正平静的生活,像普通男生那样,有喜欢的女孩子,有臭味相投的铁哥们,有痴迷的游戏…”

白兰抚摸着双腿的绷带,神情萧瑟,声音灰冷:“他总是表现出不以为意毫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在乎。只不过他不敢,他怕自己再次受伤,这次是你能治愈他,万一你离开,他能不能遇到一个再能治愈他的人,就很难说了。”

天寂“噌”地坐了起来,声音急切:“我何时说过我会离开他?”

白兰转着轮椅到床前,柔声说:“是,你不会离开他。但是,世上的事,又有什么是绝对的呢?阿楚他,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说完,不去看天寂变幻莫测的神情,白兰艰难地架着双拐起身,轻声道:“天寂,每个人这一辈子中拥有的对人生有重大影响的机遇只有六七次。但是人们往往对第一次都抓不住,因为太年轻;最后一次也抓不住,因为太老了。在剩下的几次中,一般又会错过两次,最后便只剩两三次机会。这仅有的两三次机会,便是我们一生的资本。我不知道对你来说,阿楚他算不算是你第一次要抓住的机会,但无论如何,你一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然后,这个高傲的女子缓慢又坚定地转身离开。

天寂怔怔看着她的身影,思绪一片混乱,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劝她留下来,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三年来的煎熬么?如今虽不至于是万念俱灰,但她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无数次,她问自己,值得么?

可她没有答案,这辈子第一次心动,算不上是惊心动魄,但真的是深入骨髓。她拼尽了所有投入到这一份感情中,她用尽全部力气去爱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她都从不畏惧,也从未退缩,那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或许那个人就能在转身的时候看见自己。可现在她很迷茫,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错的方向?这段感情里,是不是一直都执迷不悟自欺欺人?

但他对自己的好,确实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啊,她记得生病时男生眼中的关切,她记得他手心的温度,她的钱包里至今还保存着他塞给她的纸条,她的日记本里满满都是他的名字他的故事,甚至有一次不经意读到一个小说里对男主角的描写,不仅生日是同一天,连性格都像极了许沐白,那一瞬间,巨大的欣喜将她淹没,她小心翼翼地撕下那一页,珍而重之地夹在了日记本里…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痴心惦念,那又是怎样的一种似海深情…

时光就那么呼啸而过,她已然不记得当初是如何彷徨,到如今,却是无疾而终,主动舍弃这份感情,就如同剔骨挖肉般生生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她如何不心如锥痛,如何不撕心裂肺?

天寂颓然起身,缓慢朝门外走去。她需要一个更坚定的自己去做这个决定。

许沐白,那我们便各安天命,各自逍遥。这一世,细雨无声,惟愿你——人生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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