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以毒攻毒
第一百零三章 以毒攻毒

天更黑了些,秦王他们还在外帐商谈,等着等着,无垢也都睡着了,听到他们离开时细碎的脚步声才醒来,看见世民进来,无垢揉了揉眼睛,正要下床,他快步到床边说按住被子道“躺着吧,别下来了。”

“单雄信到虎牢去运粮了!”??无垢微微坐起,半支着身子说道,他点头回应“嗯,我也听见了,所以才会叫了众兄弟们来。”

“那,你不怀疑真假?”

“不疑,上回让敬德去江南看着杜伏威那只是幌子,我自然知道王世充和窦建德都不安稳,早就派了秦大哥暗中观察了。”

无垢美眸微垂,挽起长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还害我白操心一场。”说着就抬起另一只手装着生气捶打他,他也是笑着拉住无垢的手,放在唇间微微一点……

第二日,秦王便亲自给尉迟敬德和黑白夫人举行了姐妹共嫁的婚事,士兵们也很是开心,在这样的战火中,这样的红喜事也让士兵们开怀,王媛媛被锁在帐子里,冷冷地听着他们的欢声,这些,当初她也经历过,只是,往后的欢声笑语,也都不属于自己……

有一个士兵的哭声,让大家的欢笑,渐渐少了,“谁在哭?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尉迟敬德端着酒杯问道。李世民放下酒杯,向下一望,便看见了哭泣的士兵,就说道“怎么了?哭什么?”

“是,回殿下,属下看到尉迟将军娶亲,就想到老家里的爹娘和媳妇儿,就,就……”士兵说到家中老小妻儿,不禁纷纷放下酒杯,表情深沉,谁不想妻儿,谁不想归家……

“将士们!”秦王再次举起酒杯,“咱们大唐的子民,个个都是最英勇的!谁家没有个妻儿老小,谁不想他们,咱们用手中的兵器守卫着大唐守卫着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不就是咱们想看到的吗?”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无垢也是,秀美的容貌微有香腮,听到这样一个年轻骄傲的声音响在面前,赞许地弯起嘴角,他又说道“再想想洛阳城中的百姓,他们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我们兄弟姐妹,故而这一仗,我们无论是速战速决还是旷日持久,都只许胜!”

“必胜!”

“必胜!”

世民放眼看向一个个兵营,继续说道“将士们放心,待洛阳这一仗胜了,本王就向陛下请求,允许将士们回乡探亲!”

士兵们一片欢呼,他朝无垢伸手,无垢莞尔,把手轻放他手中,任他牵起,站在他身边,接过一杯酒,除了新婚时喝过窦夫人亲自调的酒,往后应该说是滴酒不沾,此时他递过来的酒,无垢便也接下了。他笑着朝大家说“王妃也来说两句?”

将士们更是起哄,有的敲盘子,有的跺脚,无垢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对他说道“就知道欺负我。”?他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无垢执起酒杯道“各位将士,你们为大唐付出了血汗,我先敬大家一杯,说一声,多谢。”仰头喝下这一杯酒,有些苦,有些辣,还有些呛口,一阵冰凉的酒过喉,又觉得胸口顿时普通烈火焚烧……

士兵们很是感动,有一个士兵站起来喊道“我等愿为秦王效劳!”所有的士兵也都喊起来,无垢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继续说道“今天虽是有喜事,可毕竟身在沙场,不能掉以轻心,我希望将士们控制好酒量,别给敌军留了空子。”???顿了顿“在兴头上,不让大家喝酒,就当我欠了大家一个人情,等打完这一仗,一定给大家补个痛痛快快的酒席!”

“好!”将士们也都开心地答应,“最后,我祝愿,今日的新郎新娘能够鹣鲽鱼水,伉俪情深!”??大家今日也很是高兴,世民又说了几句,端起碗就要喝,“哎!”无垢拉住他道“刚说完在沙场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我替你喝吧。”

不等他反应过来,无垢也早已喝下他也满满一碗酒,此时的无垢早已是面色绯红,头沉难支,“我跟你说,你今日不能喝酒……”单手轻点着他的衣袖,已有些醉意“你要顾着军营,你,你不能,醉,不能醉……”

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晃晃地被扶进帐子里,感觉自己仍然很清醒,但却醉的站不稳,浑身亦是浓浓的酒气……

“看你,快躺着歇歇。”世民扶着无垢坐下,她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儿,你也坐……”他笑着摇摇头,也随她坐下。

“我记得你第一回喝酒还是在咱们成亲的时候,是娘亲自调……”每次说到窦夫人,总是停下,她一直支持并且坚持要反隋,如今,李渊登上了帝位,她本该是大唐开国来第一个皇后,可是天地人寰又是谁能控制,窦夫人终是不能亲眼看到大唐的开创……

醉醺醺的无垢,没办法去安慰世民思念故母的心,只能无力地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道“娘她在天上看到二哥继承了爹娘所有的好,她会很高兴很高兴的……”他总算微微弯起嘴角,替无垢理了理垂下的头发,轻声道“睡吧。”

酒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还没亮,透着月光,一旁的他静静地躺着,被子却全在自己身上,拉过被子想给他盖上,他却忽然睁开了眼,惊呼一声“你吓死我了,被我吵醒了?”??“没有,睡不着。”

“没睡?是郑王?窦建德?还是杜伏威没处理好?”??他笑道“怎么会是他们,还不是你喝的醉醺醺,给你喂醒酒汤都喂不进去。”

“我?”挠了挠头道“我不记得有喝醒酒汤啊?”转过头道“要不是你让我说两句,我才不喝呢,这会儿倒想起心疼人家了……”

“呦呦呦,瞧你,我说一句,你都说了三句了,什么不疼你,这时候都带着你,你说容儿得多羡慕你。”??他笑着说道。

无垢便背过身,故意哂道“真不知道你哪儿好,容儿喜欢你什么呢?”??被他从身后环住,他的手轻轻敷在她手背上道“怎么?连容儿的嫉妒?”

“谁嫉妒了。”说着世民又抬手要挠她,他知道她怕痒,只能按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不玩了,想想嫂嫂她还不醒,我就着急。”说罢,他便也沉静下来,久久他才开口道“你说,王世充的女儿懂不懂这个毒?”

无垢皱眉想了想,“应该不懂吧……毕竟一个大小姐,怎么会研究这些……要不,明日我去问问她,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也好。”他又想起什么,把一枚钥匙从白色寝衣里拿出搁到无垢手上。

“一个钥匙还藏那么贴身?”

他说道“你可别对她太慈悲,她毕竟是王世充女儿。”

轻点了点头,心里便一直在想明日该怎么开口。

尉迟敬德和黑白夫人前往江南对峙杜伏威,秦王又派了徐世積去周旋前往虎牢运粮的王玄应,王玄应是王世充的长子,也就是王媛媛的哥哥。对于夏王窦建德会与王世充勾结,给他送粮,实在是意料之外。

“王妃。”刚一进去,就听见王媛媛的声音,她的手依旧被锁在扎进地下的铜链子上,无垢拿出钥匙,她道“别开!”?她低头看了看铜链道“秦王既然下令锁着,就是不信我,那我就锁着吧,这样,他才会放我爹和哥哥一条生路。”

心中长叹一口气,“你爹他恶事做尽,人人得而诸之。”

“可是……”

“没什么可可是的,他霸占这一方土地,杀了多少百姓?你堂哥又抢夺了多少人妻少女?”无垢转过身冷冷说道“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挣了挣铜链道“我知道!”她又哭了,自从见了她,无垢就觉得她一直是哭,似乎从未见过她笑过,她继续说道“我劝过我爹,可是他根本不听我的,他执意要称帝,可是他并没有想要取大唐而代之,所以,请留他一命。”

轻轻一笑,笑她的天真,“好了,先吃饭吧,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秦王说吧,我了做不了他的主。”

无垢把饭菜搁到她面前,便出去,见正在秦琼和程咬金训练士兵,士兵们也很是刻苦,好久,才听见秦琼道“王妃……”抬眼看了看他,依旧深沉而深邃的眼眸,眼底似乎隐藏着深情而又炽热的不敢表达的眸子,转而又听见程咬金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练兵啊。”说着,转眼环顾了万人的阵仗,“快入冬了,天也干燥起来,将军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他俩纷纷点头,无垢又说道“不知,可否跟二位将军借几个人?”

“借人?”程咬金有些吃惊,挠了挠头,秦琼也喃喃重复道“借人?”他又抬头看着无垢道“借什么人?他们?”他指着士兵问道。

“正是,不多,两个就够了。”

“嗨,俺以为啥事儿呢,不就是俩兵嘛,王妃跟咱们客气个啥,随便挑,哪个都成,俺老程带出来的兵,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啊。”程咬金明白了原因就大声道,秦琼定睛看了士兵许久道“好,我去挑两个有本事的。”

“哎!等等!”无垢抬手道“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将军随意叫两个便好。”秦琼答应着就走向了士兵中间,不过半刻钟,他就带来了两个年纪轻轻的士兵,并吩咐道“你们二人且听从王妃的安排。”

“多谢将军了。”稍稍行了礼就对两个士兵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他俩跟在无垢身后走着,

“你们今年多大了?”

“十五。”“十七了。”

他们一前一后回答,随口问道“这么小就来参军了?”??十七岁的士兵回答说道“听说元帅十六岁就随云定兴将军解四明山之困了,多大的威风,参了军能跟着元帅学,说不定将来也能当将军!”

无垢回头看他一眼,轻笑道“能说会道的,将来若当了将军,元帅的风头可不都叫你抢了去?”?他笑着挠了挠头。

又转头问十五岁的士兵,他说道“我来找我爹才参军的。”

“你爹?他也在这儿?”

“没有,我娘说,我爹去当兵打仗了,去打宇文化及了,就再也没回来,我来当兵,就是要找……”

十七岁的士兵打断他说道“老弟,你爹他肯定战死……”

无垢轻咳一声,示意他停下,“你那么孝顺,上天肯定会保佑你找到你爹的。”?他点头,也不说话。

寒暄了一阵子,又对他们吩咐了要点,他们照做了,给了他们些赏钱,让他俩回去。

午饭的时候,见到世民,他问道“解药的事,有没有问过她?”

“如果她知道解药是什么,我想,一会儿她就会喊我。”

他放下筷子笑道“那么有把握?看来,我的王妃才智过人嘛!”??正说着就听见士兵来报,说是王媛媛果真要见王妃,朝世民神秘一笑,便去见她。

“怎么?大锅饭吃不惯?”一进屋便调侃她说道,她似乎很严肃,并说道“我能拿到解药!”

故意装作不知道,说道“解药?”

她坐直了身子道“王妃直说吧,是不是只要能拿出治疗金蚕蛇毒的解药,就应允任何一个条件?”

晌午派出的两个士兵,就是让他们在帐子外故意对话,内容就是,只要谁能有解药,就能应允一个条件,虽然这莫须有的对话,从不知名的小兵卒口中随意说出,毕竟让王媛媛能更加深信,如果她能拿出解药,我想她若是有条件,无非是让唐军能放他爹一条生路,一旦活捉了王世充,定然不会杀他。

“没错,是有那么回事儿。”将计就计对她说道,她忙说道“我能拿到解药!”

她的条件果然不出无垢所料,她说,鸩鸟可以解蛇毒,尽管鸩鸟的羽毛是做毒酒的利器,但经过大伙儿的商量,决定一用,俗话都说,以毒攻毒,可鸩鸟只生活在江南一带,又极难捉捕,长孙无忌便亲自御马去了江南与尉迟敬德汇合,在江南捕鸩者的帮助下,捕得了鸩鸟,来来回回一个多月。

无忌活捉了鸩鸟,王媛媛用布袋子套上手掌,拔去了鸩鸟的羽毛,无垢看着鸩鸟鲜艳致命的羽毛一根根被拔去是乱蹦的绝望,似乎还有一丝怜悯,在一瞬间,还觉得,这鸩鸟,仿佛就是王媛媛,怕她有毒,可是她毫不留情地扯着自己最毒的地方,转过身不去看这血腥无情地残杀鸩鸟,只是默默地拿起湿纱布,给杜兴毒紫而又干白的唇一点水润……

一双手搭在身上,世民轻轻地站在身后,“放心,会医好的。”

“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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