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知相惜可谓缘，不负韶华年

寒风瑟瑟，冷月孤悬。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天寂心里是说不出的钝痛，钱乐乐的舅舅给大家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她把他们都劝去休息了，安静的房间里似乎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她时不时探探许沐白的鼻息，唯恐他就那么睡了过去。

男生的脸色依旧苍白，天寂伸手掖了掖被角，轻轻将许沐白的手也放进被子里，半晌，她犹疑地将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握住许沐白的手，心里又是满足又是痛苦。

她轻声说：“许沐白，你可知道，我等牵住你的手这一天等了多久…从我心动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能跟你牵手走完这滚滚红尘路，能站在你身边看尽这种种世间风景。你知道么，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在所有人面前一滴眼泪都没落的女生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任眼泪滴答滴答砸在地板，犹自不觉：“许沐白，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对我的那些细微末节的好，我都知道…我也心心念念了三年，这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每天起床，想到很快就能在学校见到你，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坐在教室里，转头侧脸就能看到你，我是多么欣慰；我知道你喜欢走学校旁边的那条小路，知道你喜欢在三楼食堂吃饭，知道你习惯在305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自习，知道你通常周五下课去打篮球周六下午去图书馆…许沐白啊，你可真傻，你以为我们那么多的偶遇，真的只是‘偶遇’么？”

当顾若晨洗漱完毕，看见天落仍然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她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说：“天落，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事情没有变的更加糟糕，肯定会好起来的。”

天落看了看顾若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阿晨，还要你跑过来，真是辛苦你了。”

“别这么见外，”顾若晨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头发绾起来扎上，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我跟许沐白并不算是很深的交情，但是，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生。”

天落愣了一下，问：“恩？为什么这么说？”

顾若晨眨眨眼睛，神秘地笑了笑：“我见到过啊。”

看着鬼马精灵的顾若晨，天落心情也好了不少，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轻声问：“快说说，你看到过什么啊？”

顾若晨点了点天落的脑门：“小丫头真八卦…”

天落故意装委屈：“哪有，人家是帮天寂打听的…”

顾若晨也故意拖长声音道：“恩，是是是，你一点都不好奇…”

“阿晨你真欺负人，”天落不满地嘟囔，“明天我就跟小寒去告状，你欺负我。”

“那我觉得，你还是跟陆樱溪告状更能达到目的，”顾若晨挤眉弄眼，眼见那小丫头红着脸挥着小拳头就要打过来，赶紧举手投降：“我不说了，不说了…”

“那还不说正事，你知道许沐白什么啊？”

轻咳了两声，顾若晨说：“有一次中午小寒约我吃晚饭，我们定在市区的‘百宴庄’，由于比较远，我们就商量下午3点左右从学校出发。我出宿舍之后，小寒给我打电话说他忘记拿公交卡了，回宿舍拿。大约是7月初的样子吧，反正天气比较热了，我就想去楼下的食堂等他，能凉快些。结果，我在食堂看见了许沐白。”

天落不以为意地说：“看见他有什么奇怪的？”

顾若晨神秘地一笑：“看见他是没什么奇怪的，而是那个时间，下午3点多，桌子上摆了好几盘菜，他双手托腮，笑眯眯地坐着——发呆…”

陆樱溪、傅帛寒和程歌在门口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里面的那个女孩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哭泣，他们却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出现。

傅帛寒用眼神示意他们站到一边，他蹑手蹑脚地跑回一小段路，然后故意加重脚步朝病房走去，时不时还大声咳嗽一下。陆樱溪从门缝看到天寂慌忙抽一张纸擦了擦脸，趴在床边假装睡觉，他笑了笑，给小寒一个大拇指。

傅帛寒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程歌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赞许道：“好办法！”

三个人推开门走进去，天寂装作被吵醒一般，回头揉着眼睛，见是他们三个，问：“你们不好好睡觉，跑这来干嘛？”

程歌抬手把天寂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大家担心你，过来看看。”

天寂别扭地转过身，沙哑着嗓子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明天许沐白的家人就过来了，今天晚上总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我想陪着他。”

陆樱溪叹了口气，给天寂披上一件外套，看着天寂愁容惨淡却故作坚强的模样，皱着眉头说：“天寂，小寒送你回去休息，这边我和程歌留下。你体质本来就不好，这么硬撑着，我怕没等阿沐醒来，你先垮了。”

傅帛寒拉过天寂，恨恨地说：“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跟我回去，阿晨和天落估计都没睡，你们三个聊聊天说说话。”

天寂挣开男生的手，一字一顿：“我不回去。”

陆樱溪看着女生倔强的眼神、抿起的坚毅的嘴角，心微微抽痛，张嘴想继续劝她，却被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

“小溪，我只问你，若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落儿，你会离开么？”

陆樱溪一窒，哑口无言。

天寂重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里，蜷起双腿把自己裹进厚厚的外套里，像一个受伤的小兽，她伸出手轻轻覆在许沐白的手上，沉着嗓子问：“小寒，你记得大二那年九月份，郑老师带我们去四方山实地考察么？”

傅帛寒不知天寂怎的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道：“恩，记得。那次实地考察，我记得正是最热的时候，每天都是汗流浃背的，太难忘了。”

天寂背对着他们，只望着闭目躺在床上的那个男生，语气忽的温柔了：“那你可记得第三天的中午，我晕倒在山脚？”

“恩，你走在我前面，突然就那么倒在了地上，把我们都吓坏了。天寂，你问这个干嘛？”

天寂嘴角缓缓扬起，溢出一丝温柔的浅笑：“因为我记得啊，哪怕在昏迷中，我也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