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约定时间
第27章 约定时间

玉沉烟没有理会跳脚的青年,直接对楚曦澜道。

“你的病不是不可不可以医治,但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考量,你不可能接受。”

“太夫是说……可以治?”

惊诧出声,楚曦澜毫不掩饰此刻激动的心绪。这怎么可能,这种病……

“治?你想的轻易了。”

玉沉烟一顿,语气有些寡淡。本不想说,但是太夫必须对病人坦诚,这是为医者必须遵从的定律。能医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不可以对病人许下不可能完成的治疗,那是对病人的不负责和对自己的欺瞒,这是玉沉烟决不能允许的事情。

楚曦澜闻言眸中刚亮起的光霎时黯淡,本来因为鬼医愿意医治的消息,变得开朗飞扬的眉宇霎时沉寂。恍若盛放的烟花,转瞬即逝,甚至有一丝绝望的神色一闪而过,神色间的变化让人怜惜。

初步诊断,楚曦澜的病情却是藏有猫腻。暗含在体内的妖戾邪气被一股奇异的气息稳稳压制,虽是压制却也不过阻止了妖毒蔓延的速度,根本没有能制住妖毒的缓慢侵蚀。导致的结果就是楚曦澜的病情反反复复,不能根治也就罢了。还闹出其他不正常的病症,改变了楚曦澜的功体。甚至可以说,现今楚曦澜的体制,就是活生生的招鬼利器。

在楚曦澜体内不只一股妖毒造成的邪气侵蚀,尚有桃花瘴这种沾之即亡的剧毒。但两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关系,现今要治疗的话,就必须打破这种平衡。但平衡一旦打破,将会引起另一股妖毒的快速侵蚀,不出片刻。就算楚曦澜功体再好,根基再雄厚,也要亡命当场。

这两股妖毒那里是平常人可以承受,就算是玉尘烟现今体制,遭受的痛楚亦是难以忍受。这先不说,这妖毒改变了楚曦澜的体制,还让他填了一些人族的痼疾。形似肺痨的肺病,皆是因为妖毒大部分凝聚肺部,破坏了肺部的健康。

要想治好楚曦澜可不是简单的工程,要先解决那两股妖毒,才能慢慢调理他的身体。有了健康健全的体魄,才可以着手治疗肺病。要治那两股妖毒,就必须知晓它们的来历和中毒的时间和中毒时的症状,才好对症下药。

至于那股妖毒是何来历,玉尘烟倒也知晓数分。二十五年前南苗两岸之战,任秋水收妖受创。所中便是这种的妖毒,拜它所赐,任秋水现在还是坐着轮椅不能行动的状态。而她四处奔波,少不得是为任秋水解毒而找寻药物。诸葛余虽为任秋水保住一命,但付出代价亦是不小。

究竟是谁?花费如此大的手笔下这种难以炼制的蛊秽妖毒,只为针对当时尚且年少且默默无名的楚曦澜?这种介于蛊毒和妖毒之间的蛊秽妖毒最是难解。不定的因素在于蛊秽妖毒的变化,可蛊可妖,亦可双向并发,令人防不胜防。当初诸葛余为了压制它的蔓延,更是煞费苦心,她的辛劳就更不用说。

撇开着难解的烫手山芋不说,桃花瘴的毒亦是在可变性上,所以两者才可以险险制衡,没有马上毒死楚曦澜而是慢慢折磨他。再来就是全面压制这两种毒的那股奇异气息,分明清正之形,为何细细切诊脉象的时候,别有一股令人颤栗的阴邪之感?真是令人费解。

“我想,姜恒应该和你说过,你的病情实际不算是病。而是中了毒,而且还是寻常医者难解的妖毒。”询向一想,玉尘烟说出自己的疑惑。“我想知道,后面的桃花瘴,你是怎么样中的?说详细点,有助于你的治疗。”

“这啊……”

楚曦澜微微沉吟片刻开口,倒是难得的老实说出了中毒的原因。当初为寻求解决还珠楼内诡异莫名的杀人事件而寻上蜀山,到后不知是因缘际会,还是他楚曦澜命中该然。他竟逢上有人擅闯仙宫剑冢,夺取禁剑凝渊。

他时逢尚是流云仙宫弟子,自是出手拦截。在剑冢内大打出手,夺下凝渊剑之时,也不慎触动禁地内设下的护剑封咒。对方反应不似人族,出手便是桃花瘴剧毒,躲闪封咒攻击的楚曦澜起先应对从容。可谁知,在闪避的时候被人背后偷袭,顿时腹背受敌,不慎吸入了桃花瘴的毒烟。

在他吸入毒烟时受了一掌,格挡之间使用凝渊御敌。在师兄来之后,难以压制两股剧毒相互侵蚀而昏厥。醒来之时,禁剑凝渊溅了他的血,意料之外的任他为主。为了此事,仙宫掌教下令,将楚曦澜逐出流云仙宫。

也不只是因祸得福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得了凝渊,楚曦澜竟能压制体内原先所中的妖毒。甚至剑术大成,得到适合他使用的兵器。听楚曦澜说出这段往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莫名逐出师门一事,反倒欣然接受。玉尘烟则始终低头,脸上包着的纱巾挡住了她全部的神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知晓凝渊就封存在流云仙宫,明知仙宫有数位剑仙镇守,尤原闯入想要夺剑。除了明海归航那群人,她想不出是谁还会如此在乎这口剑。但凝渊认楚曦澜为主,只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一事吧。曾经用过凝渊诛魔的玉尘烟自认尚未能让此剑认主,为何楚曦澜一用就可以?

还有楚曦澜中毒一事也是疑点重重,和任秋水中了一样的毒。要压制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往后的医治。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命中该然的偿还人情,她手上的药材刚好两份,不多不少。这不是她担忧的,她担忧的是后续那几样至关重要的药材,是否够分两份?

楚曦澜的曾祖父是她当年诛魔时并肩的战友,楚焱战死,让家中妻小守了寡。这事一直让她心里十分愧疚,后来担忧明海归航余孽报复楚焱后人。玉尘烟不得不远离,不在接触。在不断轮回的诅咒中,随着记忆的剥落遗失,她倒是渐渐忘了当初这件事。

如今楚焱后人寻上门,算不算是因果报应?不知已被楚曦澜上下打量许久的玉尘烟出神想事情,满腹心事。一直闷声不响的模样,到底让等候医治结果的楚曦澜心里微微打凸。

“敢问太夫想如何治疗?”

知晓其中难度,楚曦澜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若他猜测无误,应是先行治疗桃花瘴的剧毒。

玉沉烟沉吟起来,侧头看着眼前人,“要治疗,也不是现在,我手头没有治病的药材。”

“此点无妨,太夫只需将所要的药物清单列出,我自有方法找寻。”

听到楚曦澜这么说,玉沉烟甩头将心底烦扰的事情丢到一边。回头在案上抽出一张白纸,提笔书写完用掌力烘干墨水。将之交给楚曦澜,嘱咐道。

“找集上面这些药材,我就可以先行为你缓解妖毒的蔓延。至于剩下的,我尚需要时间找寻一些药材,急不得。”

干净修长的手接过那张印有水墨莲花的药剂单,楚曦澜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抬头看入玉沉烟的眼,问道。

“太夫可记刚才我所说的事?”

玉沉烟侧头一想,神态看上去有数分倦怠的慵懒。细细回想方才和楚曦澜的对话,想到他所指的事情时,眨眨眼。“记得。”

楚曦澜得到玉沉烟的回答之后忽儞一笑,温雅笑容恍若幽昙夜开。苍白眉宇因为这一刻的笑意而变得耀眼非常,动静之间皆让看遍美色的玉沉烟惊叹。静若幽林间静水深流的溪涧,细碎的波光折射阳光,耀眼动人。动若骄阳下溪涧边无声开放的舒兰,一眼芬芳,醉迷人眼。

“太夫记得就好……”

玉沉烟尚未来得及欣赏这难得的倾城一笑,脸色骤然一变。楚曦澜已是捂嘴向前倾倒,倒下一瞬,闷闷一声血溅。楚曦澜捂嘴的手指间涌出大团艳烈的血色,本就苍白的面容霎时被灰色的死气弥漫。

出自医者的本能,玉沉烟尚未理清思路身体已然率先反应,伸手将人扶住。肢体相触一刻,鼻息间全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楚曦澜身上松露之气让玉沉烟有一瞬失神。触手怀中仿佛抱了一块坚冰时,玉沉烟回神探手如电,擒住楚曦澜的手。

扣住对方脉门一刻,玉沉烟脸色蓦然黑如锅底,咬牙心里头骂道:不要命的混蛋!

他竟然受了这么沉重内伤!方才诊脉她竟然没有发现!!该死!

起手瞬如闪电点住对方数处要穴,欲要进行紧急治疗的玉沉烟一顿,脸色越变越难看。伏趴在自己怀中的楚曦澜挣扎起身,阻止了玉沉烟急救他的行动,染血的苍白玉容更显死气。沉沉的喘息声中带着几丝抽气的声音,就像肺部开了个大洞,风声呼呼。

“太夫……咳咳、咳……噗!”

“公子!”

刚太夫两字讲出口,楚曦澜就喷了玉沉烟一怀的鲜血。玉沉烟此时也顾不上有所洁癖的个性,有些气急败坏。

“你是故意的!”

“咳咳……太夫可是、记得、记得刚才的承诺?”

在这种关头阻止她施救,又提起之前说过话。隐瞒伤势,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有姜恒这样国医圣手长年在身边,要在另一个医者面前隐瞒内伤并非难事。只要脉息没有出现问题,就算切实诊脉,玉沉烟也诊不出异样。

她可算明白了他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是在给她下套呢!示弱以人,降低她的警觉性。又以他隐瞒病情为手段,让玉沉烟恼怒病人的不坦诚。以身份导致的多疑进而隐瞒病症作为筹码,哄骗玉沉烟。

虽会让他在鬼医心中观感下降,却是以退为进的招式。辅与在言谈间运用话术,诱使玉沉烟为他诊脉。在为他诊脉的时候,玉沉烟就中计了!他是姜恒介绍来的病人,单就这点,不救就已是落人口舌。

加上楚曦澜讨要的不算口头承诺的承诺,都让玉沉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选择。最关键一点,身为医者,她不可能放任任何病人在面前死去!哪怕是十恶不赦之徒,她都不愿意放弃救治。

前面算计不说,就凭借后面一点,就足够让她低头,真是一手好算计!

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玉沉烟发现自己竟这样就给人凹了! 咬牙有些想要抽晕眼前这个不要命,都要给她下套的家伙,玉沉烟回答得咬牙切齿。“记得!”

“呼呼……”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松口,楚曦澜布满虚汗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意,断续艰难的将话说完。“若我、能放下全部的设防,让、咳咳……让太夫、呼呼……治疗,太夫可愿答应楚某,咳咳……答应楚某一事?”

“公子!你先别说话,快、快将药服下!”

明明已经虚弱到要断气的楚曦澜眼神倔强,分毫不让的看着玉沉烟。无视急得脸色发白的甘夏,更无视递过来的药,就是直直的看着玉沉烟。琥珀色的眸光已经染上濒死的灰色,却依旧不肯松口,直将对方看到心浮气躁。

神色烦躁的看着眼前要死了,都还惦记着坑她的楚曦澜。玉尘烟眼底有一丝狠色,咬牙一字一句。“现在,我就可以放任你死!刚才的话自然全数无效!”

染血的手紧拽玉沉烟衣襟,将素蓝的衣袖染红,楚曦澜坚定而毫不放弃的重复了方才的话。

“若我、能放下全部的设防,让、咳咳……让太夫、呼呼……治疗,太夫可愿答应楚某,咳咳……答应楚某一事?咳咳……太夫可有这份胆量一试?”

“你!为何要这样做?”

“咳咳……呼呼,我只问一句,太夫可有胆量一试?”

“不就是医治我们家公子吗?你到底有什么不敢的啊!鬼医你倒是干脆一些啊!”

在玉沉烟咬牙,想要如何抽死眼前不要命也要坑她的家伙时。甘夏急得直接推了玉沉烟一把,气得玉沉烟咬牙应道。

“我答应你就是!”

于是,玉沉烟给眼前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家伙给凹了,真是说多了都是一肚子火。玉沉烟在楚曦澜昏迷时真心想要掐死他,也就这样做了。但是结果鬼医很郁卒,这家伙还真说到做到了,毫不设防的将自己交给她治疗。事后,鬼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谁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招惹我,否则要你好看的怨念气场,直直的让甘夏退避三舍。

武者负伤昏迷,再怎么样重的伤势,只要不是一击致命或者直接昏死过去,多多少少都会保留警醒。遇到杀气或者实际攻击的行动都有所防范,不会真心这样将空门全露,大刺刺的摆在那里,让人掐死,具体案列凌夜那小子就是典范。

昏死了都不忘补她一刀,那就是武者。但眼前这个家伙,还真就什么都不防范,任由玉沉烟上下其手。结果她真的很郁卒,给这个家伙实际的做了治疗,内伤伤至肺腑,殃及范围甚广。他在她面前服用的药根本不是清元丹,而是披着清元丹外壳的压制内伤的丹药。

选择在她面前服药也是考量,如果当着她的面服用伤药,只要是药都会有气息,不能瞒过玉沉烟的鼻子。所以这家伙使诈,在伤药外裹上清元丹,利用烈性子和朱砂混合之后的气味掩饰伤药。在药力作用下,玉沉烟当时的诊脉自然不可能诊出他的内伤。

能有这种准备,姜恒功不可没。所以在楚曦澜醒后,玉沉烟坐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时。楚曦澜面不改色的点头承认,那叫一个直接大方。也不看玉沉烟黑沉脸色捏碎手中的茶杯,含笑如故。当着玉沉烟黑的掐出墨的脸色提出要求时,楚曦澜大概不知道玉沉烟想要掀桌的冲动。

“太夫可记得承诺之事?”

“记得。”

“呵,太夫不问是何种承诺吗?”

“不必要,但我可以直接明言一句。要我加入任何势力或者派门为其效命或者做事皆不可能,这一点你可以死心。”

“哦,宁愿失信也要这样吗?”

“是。”

对方的回答干脆利落得没有丝毫犹豫,这让楚曦澜蹙眉。关于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鬼医成名至今,从不加入任何势力派门这是也一项奇闻。她游走在外,行医救人却不会搀和任何势力斗争,这是她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好不容易能得鬼医一个承诺,楚曦澜不可能放弃如此这大好机会。能得鬼医亲口一诺者,当今江湖,局指可数。

“如果我坚持要太夫实现诺言呢?”

“我并不介意做失信之人。”语气冷淡,虽轻却不容对方再进分毫。

敲着扶手,楚曦澜有一瞬间的沉默,想起姜恒说过的话。

“能鬼医一诺,她必誓死完成。但若诳言诱使她许下承诺,就算能得,只怕结果将是适得其反。凡事都有个度,莫要逼她太过。得到承诺要如何运使,就看你的本事了。”

“即是如此,太夫可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吗?”

楚曦澜言调一转,转向他方。在对玉沉烟的调查中,楚曦澜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他不清楚是否有人也发现这点,就是鬼医·玉沉烟对时间从不失约。一旦和她预定时间,不论是否愿意,鬼医皆不会失约。

指尖一顿,垂眸的玉沉烟神色不明,心头不满却是越累越多。楚曦澜对她的调查和了解可谓十分深入,知晓那些问题是她不想回答的,知晓那些地方是她的软肋。更懂得如何运用,达到曲折迫使她答应的效果。

确实,玉沉烟可以对人失信,却唯独不曾对时间失信。

“三个月后,我会亲自前往秦淮还珠楼总楼给你答复。”

楚曦澜明白,这是玉沉烟最后的退让,能够让她退到这一步,楚曦澜赌命之举也算成功了。心底松了一口气,楚曦澜含笑如故。

“能得鬼医亲口一诺,楚某万幸。如此,楚某倒也不再强求,不知鬼医接下来欲往何方?”

头也不抬,玉沉烟语气平平。“我既然已经亲口答应你了,自然不会食言。至于我的行踪,应是瞒不了你,何必多此一问。”

“哈,太夫严重了,如此,楚某就不在打扰你了,现行告退。”得到明确答案,楚曦澜自然不会在有所进逼。

起身告辞之时,玉沉烟淡淡开口。“作为一名太夫我不得不奉劝一句,你的内伤沉重,而且刚刚稳定,现在不宜走动。最好是先留下一段时间,等伤势稳定之后再走不迟,顺便离开之前,付清医药费再走。”

楚曦澜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她提醒是医者本心,谁知后头那句付清医药费再走,着实给他兜头一盆冷水。苦笑问道,“不知医药费多少?”

提到钱,表情一向寡淡的玉沉烟顿时来了精神,两眼发亮犹如宝刀出鞘,亮瞎人眼。端正坐姿自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算盘,伸出手指霹雳巴拉打得直响。甘夏看着姑娘打算盘的架势,总觉得会被狠狠宰一笔,谁知玉沉烟报价的时候,甘夏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宰,而是抢,理直气壮的抢劫。

“诊脉费三百两,施针手动费五百两,泉音飞羽治疗三千两,药材辅佐费一千两,亲身照顾费用七百两。丹药费九百两……”

玉沉烟说话不断溜的报价,吓得甘夏脸色越听越苍白。青年白着脸惊讶喊出声,“这个价钱……你、你、你怎么不去抢劫!”

玉沉烟淡淡抬头,算盘哗啦一响。“你是说你们家公子不值这个钱,那好吧,我在重新算一遍。诊脉费六百两,施针手动费一千两,泉音飞羽治疗费六千……”

“停!停!停停停!!谁说我们公子不值这个钱!给就给!”

越听玉沉烟报价钱心越惊,甘夏也不是白痴。再给玉沉烟这样翻倍算下去,脱了裤子都不够给。这价格翻倍得让他欲哭无泪,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土匪!!

“好吧,那就结账,记住,这钱折算一下,我只要九成银票,剩下的要现钱,不然一切免谈。”

“……”负责掏钱的甘夏心里头默默奔过一行大字:为什么你不去抢劫为什么啊为什么!?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