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来世少年时,愿与君晤
第十四章 来世少年时,愿与君晤

第十四章 来世少年时,愿与君晤

“哟,你不知道阿楚改名之后才叫许沐白么?”白兰尖着嗓子一脸惊讶。

天寂心里骂了一句“装你大爷!”平了平心气,淡淡地说:“想来许沐白是想彻底抛下过去,若过去留给自己的,除了悲伤成河就是伤痕累累,换做是我,我也会忘的一干二净,这辈子都不想谈起。白小姐,你说是不是?”

那一瞬,白兰真切感受到了女生的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顾,这个女生用着她的所有在维护他,明明在自己面前像个灰姑娘,却浑身散发着凛冽和高傲,阿楚,她值得你那展颜一笑。白兰收起所有的盛气凌人,重新窝回沙发里,续了一杯拿铁,握着杯柄,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她悠悠地开口——

“天寂,你有兴趣听个故事么?”

故事的开头跟老套的爱情故事并无区别,青梅竹马的二人,女孩家境优越,长得更是如花似玉,男孩虽生在一般家庭,一家人却也过的和谐美满其乐融融,虽然女孩长他三岁,但小区内只有这两个小孩,这两个孩子便从小玩到大。

女孩自小便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趾高气扬,难免惹来不少是非,每次都是男孩奋力相护,男孩不理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那么讨厌这个小公主,她本来就是公主啊,我们本来就应该听她的话,像动画片里的骑士那样在她身边守护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没错,她是他的公主,一直都是。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女孩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身边从来不缺各种男生,男朋友走马观灯似的换,男孩眼见着她从容自若地挽着不同男生的手臂出入各种场合,多半时间他只能悄悄尾随,暗地里继续守护他的公主。期间被发现过好多次,争吵不断,甚至引发过肢体打斗,她的公主却每次都嘲笑着他,然后依偎到男朋友怀里骄傲地走开。那时候,他为她捧上了一整颗情窦初开的真心,却每每换来她鄙夷和冰冷的眼神。

那时候男孩姓楚——楚沐白,博学优雅的父亲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沐白,慕白,他一直认为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与白兰——的缘分。

彼时他刚入中学,身体如萌芽之后的春笋,拔地而起,以肉眼可见的变化长成了一个大男孩,同龄人中很少有与他并肩的男生,为此他窃喜了好久,但此时的白兰已升入高中,没错,这三岁的差距如此尴尬而令人气愤,他入中学,她刚好离开升入高中;当他努力学习考进同一所重点高中,她又翩跹着如蝴蝶一般飞入了大学…好像,这一辈子,他楚沐白只能远远仰望那个俏丽的身影,终其一生,也无法接近…

当然,白兰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从他入学时候起,每隔一周便寄一封信给他,无关情爱,无关风月,只是随意胡扯,或者抱怨课业繁重,甚至有时候只在信里写下一道几何算题,也不管楚沐白能不能懂,她完全把这件事当成了舒缓压力的方式。而楚沐白,则欣喜地盼着这固定来信,他想回信,但白兰在第一封信里便强调了“你若回信,这便是我寄给你的最后一封”这类话,楚沐白知道白兰说到做到,便真的从来没有回过信,但他把对她所有的热望都写进了日记里。身姿挺拔英俊潇洒的他在学校里不乏追求者,但他从未动心,心尖尖上站了一个人,情深不寿,再如何,也放不下别人了。

那些定期取信的日子,是少年枯燥生活里唯一的亮光和希冀,直至他踏进她所在的重点高中,她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去了外地求学。他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盒站在八月底的阳光下,面对着空旷的校园,踯躅不前,浑身冰寒,纸盒里装着她寄给他全部的信和他为她写的日记,白兰,要我怎样做,你才肯为我停下脚步?

大学之后的白兰再也没给楚沐白寄过信,或许是由于网络和电子信息的快速发展,写信已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或许是白兰的大学生活多姿多彩,没有高中的学习压力,所以她没必要也顾不得给那个记忆里的跟屁虫小弟写信。想必在她心里,楚沐白如同自己影子一般,无论何时回头,都能在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内看见他,越是平常,越觉得可有可无越不在乎,所以,那时她几乎忘却了这个仰慕者,直到清雅出尘的少年站在教室门口朝她浅浅微笑,她才猛地意识到,记忆里那个小小的粉琢玉砌般的小孩已是如此风神俊秀的模样。

耳边是同班男生的口哨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白兰竟微微红了脸,疾步走出教室,拉着他走到角落里,局促地问:“阿楚?你怎么来了?”

是的,从开始,她便一直称他为‘阿楚’,这是区别于任何人的称谓。熟稔的称呼顿时让少年红了眼眶,这么多日子强忍的悲苦心痛此时找到了发泄出口,一把揽过白兰,埋在颈窝,任泪水横流。

白兰此时惊呆了,太久太久未曾见过阿楚,记忆里,阿楚并不是如此感性的人。而此时淌在颈窝处的液体灼的皮肤发烫,少年挺拔的身体似乎因强忍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那一声声哽咽,压抑了太多太多的委屈难过和悲痛,白兰不知发生了何事,犹豫半晌,伸出手,缓缓环住了少年硬朗的腰身,少年身子一僵,眼泪越发止不住。

说到此时,白兰端起马克杯轻啜了一口咖啡,翻手看了看时间,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小张,晚上的会议暂时取消。机票帮我订明天早晨最早一班。”

挂上电话那一瞬,天寂清楚地听见了那边传来的大叫:“可是,白总!各董事们已经到齐了…”

白兰犹如未听见一般合上了手机盖子,嘟囔一句:“若此事都摆不平,养你何用…”

天寂抽了抽嘴角,这女人,也,太不讲理了…

“天寂,你在这个时候遇见阿楚,不知是你之幸还是不幸。你能想象阿楚他,那般无助的哭泣么?彼时我对他并无任何特别的感情,但却因他那痛心彻骨的悲痛生生乱了阵脚,不论你信或者不信,那时我觉得我自己的心都碎了。”

白兰摩挲着杯子边缘,眼神聚焦在那虚空的一点,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悲郁的浓烟,天寂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悲凉了起来,呼吸有些困难,自认识以来,许沐白便是那副冷冷淡淡独立寒枝的模样,甚少见他流露出喜怒情绪,更何况是如此锥心的痛哭,天寂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用棍棒大力绞着,疼得不知所以。

许沐白,你可知道,我多么想在你那样的颠沛流离之时,遇见你,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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