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折佛出了地宫,先换回男子装扮之后,方回凤仙楼。他未想地宫的出口离凤仙楼有一段距离,看来地宫的面积之大可想而知。而凤仙楼与月弧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
丰折佛回到凤仙楼,众人当真是一阵惊喜,但问及箫倚岸的处地之时,他只冷冷一句道,“她选择留下查线索。”
虽然莫歆不会轻易放过他,便是直直地冲到他面前,大骂道,“你一个大男人竟把她丢在虎狼之地?!你到底算什么男人!”
丰折佛冷笑,“她要做的事,你见谁可阻止过她?!”虽说当下这事是他出的主意,但如果她不同意,他绝不会勉强她。只是……他会提出这个法子,也便打定了她一定会同意。
“难道……难道不救倚岸了么?!圣尊盟绝非善类,倚岸一个人一定会有危险的。”莫歆继续道。
“救,只是要救便要救两个,上官堂主一定是身陷月弧,只是……具体之处还未知。该何时出手那就要看那女人的本事了。”也只有箫倚岸查出了上官啸的囚禁之地,他们才能更有把握全胜,否则要救出上官啸就难了。毕竟是要去“虎穴”救人,敌人的地盘是难以控制的。
“公子,你说的为实吗?我爹他……当真被囚在月弧地宫之中?”上官盈柔激动道。
丰折佛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点头。
“折,你说的不错。只是,如何能与倚岸联系上?!”皇纠上前道。
“这并非难事,你们随我来。”丰折佛将众人引到自己的室内,走至床榻边,翻出了藏于床壁之处的机关,“摁下了这开关,便可进入地宫,我与她定好了时辰于此处互通消息。”
“原来此处竟是月弧地宫的入口,藏得真是隐蔽。”莫歆叹道。
此时洛掬笙却是生生一笑,“七公子与忘拂姑娘又是如何从这‘特殊’的入口处同时落入月弧地宫的?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啊。”他还故意加重了‘特殊’二字,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众人看丰折佛的脸色丝毫未变,然看的人自身却是各带不同的脸色。
“此问题……”他寻常一笑,“若大家感兴趣,等她归来之时问她更好。”如何走出人群,对久言久婷道,“我要沐浴更衣。”
久言久婷便应声去为他准备热水及沐浴一切用品。
半个时辰后,丰折佛房中便荡起了卷卷水雾,久伤久离在房中服侍他沐浴。偌大的浴池他倚靠在一角,墨玉明眸半昧,他将所有的情绪放下,放松神经,任其柔顺的热水亲吻肌肤。
久伤久离一个为他按摩双肩,一个在旁为他调制香茗。二人皆是动作纯熟。
“久伤久离让公子身陷险境,望公子责罚。”泡完茶的久离将茶杯递给丰折佛,顺便向丰折佛请了罪。
他的眼眸缓缓睁开,眼中带着不可捉摸的色彩,嘴角似有似无地扬起,“我该谢你们二人才是。”这话让久伤久离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多问,做好本分之事即可。
“知道了目标所在,你们便让阁里的人着手办吧。”他平静地吩咐道,又缓缓地将眼眸合上。
久伤久离知道是时候通知锐和细二人准备一切了,此次事关重大,不出动千机阁四大副阁之二的锐和细是不行的了。他们自然目标身处险境的那个人于他们的公子来讲,重要性无法言语。
莫歆与皇纠一同回到房中。莫歆见皇纠脸色不好,便没有开口扰他心情,只是静静地坐在身旁陪伴他。
只是皇纠神色呆木道,“你说,他当真舍得弃她一人么?!”
莫歆心里着实疼了一下,他如今的神情明显是伤得不行了,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一同消失了一天一夜。
你当真如此受伤吗?如此波澜不惊的举动便让你心神不定了吗?即使是不见面,你对她的思念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反而是日以剧增,而且我见到的你却是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莫歆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轻轻地笑道,“不要担心了,好吗?倚岸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也不是‘坐以待毙’不是吗?”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纠暗中早已秘密派了自己的暗卫去搜寻箫倚岸的下落。
只是要他静心等待,他又如何做得到?!
“天下,是我的,倚岸……我亦不会放弃!”皇纠此时并未发现自己用手握紧了他手心的纤手,目光是如此冷冽,而他手心中的纤手却被他握得生疼……而她却没有发出声来,只因心中的疼痛早已超越了身体上的……
丰折佛方沐浴完毕,上官盈柔便主动来请见他。
她没有敢坐近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因为靠得越近,她便会觉得越寒,他虽如此平易与和善,然而便是这样一个漠然的眼神可以给她致命的伤痛。他只为那个女子温柔,天下的女子早已无足轻重。任凭风雨如何变幻,她可能再也不会看到有谁能让他凝过一次眉。
“公子……说的是真的吗?当真可以救出我爹么?“也许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她之间不过因她爹的缘由才牵连在一起,否则,她似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马上回应她,不过是带笑地端起桌上的五色烟雨,轻轻地抿了一口,缓缓道,“盈柔,坐下吧。”语气是如此地轻柔动人,但她却知道那语气中实际上是不含一丝真情的。
虽然知道那是最伤的情殇,还是无法拒绝他,她的双脚还是不自觉地向他的身旁挪了过去,每一秒都是如此沉重……
待她坐下之后,他方才道,“盈柔,想问折佛什么,便直言吧。”
他知道她早已不担心上官啸的安危,因为有他操控一切,勿需忧心。
此时的她突然没有了勇气去直视他,他原来已将她的心思全部看了个透,那她那一份最卑微的情意是否他也能全然体会呢?!
“公子……公子是一个幸运的人吧?!公子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的。”她没有直言,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去知道他的心思。
也许是有一丝惊讶的,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无奈一笑,“此生我只有一个心愿,但这心愿恐怕今生都难以实现了。那么……这天下于我便没有什么幸运可言了。”
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也许对于一个局外人的她来说听不明白,也无所谓了。毕竟,没有人可以看透他的心。
云川从来不会畏惧危险,只要是和她家小姐有关的事,她从来只会一往无前,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她小姐在那崖底,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云川瞒着所有人偷偷进了月弧的地宫,便凭着自己的机警找到了箫倚岸居住的寝室。
那一刻,箫倚岸见到了她,也不知是该喜该忧。只是箫倚岸不觉得害怕了。云川……永远都不会抛弃她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心里那一份倔强还是让她不会说出任何关切的语言,故作生气道,“谁让你闯进来的?!这里有多凶险你可知道?!”
“那小姐呢?!小姐还要待着此处,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眼中的那份不可摧毁的倔强也只是为他。箫倚岸也没有什么可以搪塞的借口,只好说实话,“也是无可奈何,只有留下,才能找到上官堂主的藏身之地。如果离开,就很难找到机会接近月弧了。”
而且自己也明白,是那个人让自己留下的,他不亲自来接她,她断断不会轻易离开的。他让她留下,便是选择相信她的能力,而她又岂会让他小看了?!
箫倚岸,对上了丰折佛,注定要咬紧牙关挺过去,别无他法。
“小姐只是为别人着想,何时能为自己想过?!又何时为云川和老爷想想?!如果小姐有什么不测,那让浴池和老爷怎么办?!”云川也应该是急了,不然绝不会向她吼出这些过于偏激的话来。
或许从现在起,她该想想自己对于其他人的重要性,比如云川,她爹,还有那个远隔千里的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然而,当她回到尘世中,便决定她没有资格去把多余的精力分给那些不可分割的亲人。
“爹爹……心境豁达,我相信他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你……云川,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是这样依赖我,任何事都以我为主。云川,看来我该尽早为你寻一个归宿了。”箫倚岸也开始意识到云川对于她的依赖性如此之重,而她又把身边最亲近的人忽略掉了。
“我不要,我不要……小姐,对不起。云川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推开云川,云川以后再也不敢让小姐担心了。”云川心急之下便抱着她哭了起来。
箫倚岸没有再说话,任由云川抱着她哭。不可能她每次都会心软,她心里已有了不悔的决定,云川,真的要为自己而活了。
当年的那一句,给她一世的温暖,如今她已给不起,她便要去寻一个良人来替她完成这个誓言。
哭累了,哭开了,箫倚岸才推开她,让她将玄剑的两名女子带了出去,放在此处也着实不方便,把她们交给丰折佛也许有所帮助。
也许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注定了她会在他的计谋之下生存,注定了她还要卑微地在他的计谋之下为他,不求回报地助他。
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