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受伤
第十三章 受伤

床上铺着新的锦被,柔软异常,木瑄本来闭着眼睛休息,可趴着趴着却起了困意,到最后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进来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下。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叹,有什么柔软的事物盖到了她的身上,紧接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拂过她的鼻尖,微凉的手指触上她的脸颊,轻轻的,痒痒的。

她忍不住动了动,微凉的指尖在脸颊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来到肩处,停了一下,才轻柔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那人似乎在床边坐了许久,木瑄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但她最终抵不住困意,还是沉沉的睡去了。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她身上轻轻拥着一床锦被,小心的避开了背上的伤,睡前大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案上的香炉散出袅袅淡烟,室内宁静怡然。

纤竹脚步轻巧的从外头进来,见木瑄醒了,笑道,“小姐这一觉和睡得可真长。”

木瑄迟疑了一下,问道,“我睡着时候可有人进来过?”

纤竹像是才想起来,一面替木瑄穿着鞋子,一面道,“奴婢差点忘了,方才二少爷来过,见您睡着就又走了,还吩咐奴婢不要进去打扰。”她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笑嘻嘻的道,“您不知道,我进来时二少爷正在关窗户,还竖起手指,示意奴婢不要出声呢,要不是二少爷,奴婢一准就吵到您了。”

木瑄想起楚暮宇,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这个二表哥倒不像侯门将府出身的,倒像是世家子弟,斯文俊秀,温雅如玉,整个北定王府上下没人不喜欢这个待人亲切柔和的二公子。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来道,辛嬷嬷过来了。木瑄便从床上坐起,辛嬷嬷从外头进来,领着几个小丫鬟。见她起身准备下床,便笑着道,“王妃才打发老奴过来看看,可巧孙小姐就醒了。”

她身后一个丫鬟进来,端着温水和手巾,伺候木瑄擦了脸,又准备伺候木瑄更衣,秋月见状接过来,给她换上了一身湖绿色的烟萝纱裙。那烟萝纱裙衣料轻薄,落在背上,轻轻柔柔,倒没有再牵扯到她背上的伤势。

辛嬷嬷又道,“前头院子里已经传过膳了,王妃惦记着小姐的伤势,叫小姐在房间里好生休息,不要去前院请安了,连饭菜都做好了温着呢,只待小姐醒了便送过来。”

说话间,她身后几个丫鬟端着端着案盘进来,挨个将盘里的饭菜放在桌上。纤竹和秋月木瑄扶着坐在桌前,木瑄这才对着辛嬷嬷道,“辛苦嬷嬷跑一趟了。”

辛嬷嬷摆摆手,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王妃说了,小姐现在身上带着伤,不便移动,便现在着西暖阁里住下,待伤好了再挑个喜欢的院子搬进去。”

木瑄闻言愣了一下,转头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已经摆上了自己平日里所用的东西,想来是纤竹秋月她们趁她睡觉的时候收拾的。

辛嬷嬷见她听进去了,也不欲多留,便道,“小姐先用膳,老奴还要去前院禀告王妃,就不在这里伺候了。”

木瑄点点头,目送着辛嬷嬷出去,这才将视线转到桌上的膳食上。可能是念着木瑄的身上带伤,送来的饭菜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菜色。她略动了动筷子,手臂牵动背上的伤口,有些疼,她本也没有没有多饿,这样一来,更没有了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

用过膳后,木瑄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外面已经黑了,便问纤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纤竹回道,“已经戌时了。”

木瑄见天色已晚,北定王妃那里想必已经用过膳歇下了,便准备明日再去。

丫鬟将屋子收拾干净过后,徐氏捏着一个白玉瓶进来,身后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案盘,上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木瑄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自她醒来每日都在喝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歇了,没想到一次出门,又得喝这些东西。

徐氏见她皱眉,好笑道,“小姐,该用药了。”

木瑄接过那碗药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下去,嘴里发苦,徐氏赶紧递了块蜜饯给她,口里含了块蜜饯,这才感觉好受了些。徐氏捏着刚才辛嬷嬷送来的芷兰膏,怕丫鬟手里不知轻重,弄疼了木瑄,又亲自上前褪去她的外衣,查看她背上的伤势,见不像白天那么青紫骇人,才松了口气。

“这芷兰膏确是好东西,这才一下午,小姐背上的伤看上去就好了些,可惜王妃只得了一瓶,若再有一瓶,小姐身上的伤也好的快些。”

木瑄听得好笑,道,“既是好东西,那肯定金贵了。手里的这瓶还是皇后娘娘赐给外祖母的,寻常人家只怕见都没见过,嬷嬷就不要贪心了。”

徐氏一想也是,连北定王府这样的显贵人家都只有一瓶,可见那药的金贵,小姐能用一瓶已经是福分了。可即使如此想,看着木瑄,她还是免不了一番心疼的唏嘘。

上过药后,徐氏又替木瑄拢了被角,这才放下帷帐,熄灯出去了。

木瑄趴在床上时,闭上眼睛,脑海中却纷繁杂乱,没有丝毫睡意。想来是白天睡得久了,她此刻异常的清醒,夜深人静时,背上的伤泛着丝丝的凉意和痛楚,更让她难眠。

过了许久,她还是起不了一丝睡意,便索性披衣起身,穿了鞋,没有惊动在侧间守夜的丫鬟,悄悄的出了房门。

八月中旬,一轮半圆的月点亮了整个夜空。木瑄出了青芜居的院子,一个人借着月色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府的花园。

今年秋老虎晒的厉害,白日酷炎燥热,可到了晚间,夜风徐徐吹过,却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意。

木瑄坐在花园的亭子里,靠着围栏,将鞋子脱了扔在一旁,光着脚在空中晃荡着双腿,表情惬意。冷不丁的从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暗夜深沉,楚暮宇踏着月色从靡靡花木中一步步走来,月色如水,斯人如玉,风雅无双。

木瑄愣愣的看着楚暮宇脚步悠然的走到她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在月色下竟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熠熠生辉,朱唇轻启,声音淡雅疏朗,“这么晚了,瑄儿不睡觉,在花园里做什么?”

木瑄回过神来,“二哥。”她往一侧挪了挪,接着道,“可能是下午睡得多了,晚上竟睡不着了,见外头月色正好,便披衣出来了。二哥怎么也出来了?”

楚暮宇没有坐下,视线顺着木瑄看下去,看到两只白生生的小脚,粉嫩的指甲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淡淡的柔光,衬得那双脚越发的肤若凝脂,光洁似雪。

他的目光似是被吸引住了,没有听清木瑄问什么,直到木瑄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哥?”他才回过神来,飞快的收回视线,如墨色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人看见的狼狈。

木瑄见他神色怔怔,正觉得奇怪,却见他突然蹲下身,捡起她扔到一旁的鞋子,“瑄儿,现在是秋天了,光着脚会着凉的。”

少年俊逸的侧脸在月下散发着润泽的光泽,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粉色的绣花小鞋,如玉般的指腹拂过鞋头那几颗珍珠,另一只手伸出来握住那只垂在半空中的白皙粉嫩的小脚,动作轻柔的将鞋子套在脚上,

夜凉如洗,月光如瀑。少年一举一动都透着淡雅闲适,如同一副水墨画,简单的黑白二色,渲染出一种极致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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