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玉郎,你当真没有听到宁家小郎君说了什么?”穆雪川又笑眯眯的开口,神色有些揶揄。
南无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盅,浅尝了一口,才神色悠然的道,“他说了什么又与我何干?你这么问,无非就是想吊我胃口罢了,既如此,我问不问又有何相干,你总归是要告诉我的。”
周围几人闻言都忍不住轻笑起来,穆雪川神色不变,不见一丝尴尬,依旧笑眯眯的道,“那玉郎到底是想知道呢?还是不想知道呢?可怜人家宁家小郎君真心诚意,却有人冷心冷情,一点也不领情……”
“好了,雪川,你且住嘴吧。”另一个人出声打断他,挑了挑眉,笑着开口,“再说下去,玉郎不恼,三郎可要恼了。他若再随便给你茶里加点东西,你那一屋子姬妾这个月怕又不能好过了。”
周围压抑的轻笑变成了朗笑,穆雪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想起上次,不过是在百花宴上开了句李家三郎一句玩笑,谁能想到笑得温文尔雅,如谪仙一般的人竟然面不改色的在他茶里下了药,致使他那个月生龙活虎,精猛异常,见了女人就浑身发软,偏偏却有一处硬得不行。最后被祖父亲自叫到书房教训了一番,让他不要整日耽迷女色……
出声打断他的人名唤萧珏,在萧家排行第二,故被人称作萧二郎,长得眉目清俊,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此刻他看着南无玉,星目轻眯,面上还算正经,眼里却也藏不住的揶揄之色,“宁家小郎君下月初八的生辰,今日特来请玉郎到时大驾光临。玉郎,你去也不去?”
南无玉闻言微微蹙了下眉,神色冷淡,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倒像是没有听到一半。在他身边立着的李嗔见状,像是明白他所想,微微一笑,淡淡的开口道,“下月的事,谁能说得准?说不定我那时忽然起了兴致,拉着玉郎一同去游山也说不准。前几日听闻大国寺来了一位得道高僧,至今还未曾有人得见,我正欲前去一试呢。”
有人闻言挑了挑眉,“大国寺来了一位高僧?我怎么未曾听说过。”说话之人也是萧家之人,名唤萧瑀,他将目光转向一直在坐在那里品茶之人,语气里有一丝疑惑,“黎渊,你家那位姑奶奶可曾知道消息?”
黎渊放下茶杯,想了想,轻轻皱了下眉,“这消息确实不假,她老人家日前也曾前去拜会过,只是那日正逢高僧入定,无缘得见,只见了大国寺的主持方丈了空大师,谈论了一番佛法。”
这下听着的几人都啧啧称奇了。黎家这位姑奶奶,自幼笃信佛法,在佛法上有极高的造诣,曾得过先皇的亲口赞誉,赐了个无尘的法号与她,准其一生不嫁。连这位活菩萨亲自前去拜会都未曾得见,那位高僧身份怕真不是一般。
不管在文风极盛的大周,还是崇尚武力的大齐,几位先皇都十分笃信佛法,在位期间都广建庙宇,宣扬佛法。因此,方外之人虽不入世,在世俗界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萧瑀还欲再问什么,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南无玉和李嗔坐在窗边,已经抬眼看去,二人不知看到了什么,都蹙起了眉。
在座的几人都好奇的走到窗边,向下一看,才发现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乱成了一锅粥,一辆马车横冲直撞,马蹄乱踏,发出尖利的嘶鸣声。
“啧啧,有人惊了马,得赶快制住才行。”
萧瑀在站在窗边看了一眼,轻声道了一句。萧珏闻言挑了挑眉,“现在那马如同疯了一般,谁敢轻易上去,一旦制不住,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不好。”
黎渊轻轻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穆雪川盯着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马车看了半响,突然出声道,“看那标志,应该是武阳侯府的马车。”
“武阳侯府?你认识?”
有人看着他挑了挑眉,连南无玉和李嗔都将视线转到他身上。
穆雪川闻言一笑,“何止认识,我妹妹和侯府的小姐还是至交……”话未说完,他突然惊呼一声,“哎呀,那马车要撞人了!”
这一声,让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窗户外面。
大街上的行人已经乱作一团,有个小孩子摔倒在路边上来不及逃走,眼见就要被狂奔的马车撞上。
南无玉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垂下的手轻轻抬起,指尖微动。
马像疯了一样在大街上狂奔,坐在马车里的木瑄被马车带得东摇西晃,脸色发白,扶着她的徐氏也是一脸苍白。
方才她上了马车休息,刚坐稳没多久,她就听得周围几声惊呼,还没等她掀开车帘询问发生了何事,马车就突然狂奔起来。她立刻就想到是有人惊了马,而下一刻她的心也提了起来,方才她让车夫和侍卫下地休息,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这匹狂奔的马停下!
徐氏将木瑄护在身后,木瑄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大街上行人四处逃窜,侯府的侍卫护在马车周围,却没有人敢上前将惊马制住。
马车不受控制的驶向街道一旁,木瑄听到行人的惊呼声,“哎呀!谁家的孩子摔倒了!”
她心中一紧,马车的速度不减,徐氏一脸紧张的盯着车厢,透过被风掀起的车帘,木瑄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孩子,周围的人忙着逃开,却无人出手搭救。
眼见着马车离那孩子越来越近,马车却速度不减,木瑄微微转过头,不忍再看。而在此时,马车突然一晃,木瑄只听到马一声惨烈的长嘶,四只蹄子高高扬起,车厢突然向后倾倒,她也被带着向后仰去,后背撞到车厢上,发出砰的一声。
木瑄疼得皱起了眉头,徐氏赶紧从车厢里爬起,不顾自己的身体,先扶起木瑄,“小姐,哪里撞到了?疼不疼?”
木瑄忍着痛摇了摇头,马车这时候已经停下来,几个护卫立刻将车帘掀起,将木瑄和徐氏扶下马车。
下了马车,木瑄这才看到,方才狂奔的马此刻已经躺在地上,半闭着眼,喘着粗气,口吐白沫。而先前摔倒的那个孩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抓着颈间的衣服拎在半空中,正瞪大了眼睛,表情呆滞,显然是被吓到了还未回过神来。
木瑄松了口气,这才感到腿脚发软,后背的撞伤此刻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靠在徐氏的身上,抬头打量着方才制住惊马的那人。
那人一身灰色粗布衣衫,身体修长,头上却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看不清相貌如何,只隐约窥见一点光洁如玉的下巴。而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
木瑄视线一顿,停在他拎着食盒的那只手上:捏着手柄的棱骨分明,手指修长,手腕上戴着一串檀香木手珠,颗颗饱满圆润,色泽深沉。
她觉得这人有些奇怪,这样的檀香木手串,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而这人既能戴的起如此名贵的手串,却又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打扮与寻常百姓无异。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此人脾气怪异,开口道谢,“多谢这位侠士出手制住惊马。”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这番话一般,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盒,发现食盒的盖子歪了,里面的饭菜有些许汤水溢出,流下食盒滴到地上。他一只手松开,先前被他救下的孩子一下子摔个四脚朝天,他腾出这只手将食盒重新盖好,便抬脚离去,根本不理会木瑄几人。
木瑄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不顾身上的伤,上前一步道,“侠士请留步,不知侠士高姓大名,武阳侯府一定重重有赏”
那人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继而又抬脚迈步,脚程极快,片刻就已经走远。
木瑄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她身侧的徐氏见状,开口道,“小姐,要不要派人去跟上?”
木瑄顿了顿,收回视线,“不用。”那人如此轻易便能制住惊马,身手必定不差,派人跟上,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反倒不好,更何况,那人虽救了她,却明显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如此也罢,原本也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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