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不语，从骨铠腰带里抽出欧阳给他的那顶毡帽。

“帽子不错。”黑炎都忍不住赞美一番。话说，这个凭借王默外貌声音和王默交流的火焰真的没问题吗？前不久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几乎就是王默二号皮肤变黑版。

戴上毡帽，王默抹掉嘴角和额头的血渍，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因为我相信K的决定，他肯定不会害死我们的。氢弹嘛，就让他落下来好吧。反正那只死虫子看着就很碍事。废话不多说，你该送我去木子身边了。”

“啊哈？”黑炎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又没有说送你过去啊。”

“这……”拖了半天，王默就是在这唠嗑吗？有这时间早就救到人了。

“等等，你先放下你的血镰。”黑炎将血镰推到一边，“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欧米茄领域啊？欧米茄领域可是我们九冥之火用炎压构造的领地，相当于另一个切实存在的维度空间。你也知道不同空间维度的相对时间吧。就是说这里的时间流动和你生活的世界不同。”

王默捂着额头，这个时候谈时间理论好吗？我妹和木子还在敌人的爪牙下啊！

“放心啦！这里多待一秒不会出什么事的。毕竟是以3600比1换算的。我们这过一个小时，外界才流逝了一秒而已。来一只，压压惊。”不知黑炎从哪里掏出一只烟递给了王默。

“我不抽烟。你还是先送我出去吧。”王默都快气疯了，人家的“管家”都是什么无敌外挂啊，自己的则一直在坑他。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较正经。王默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画了多少个圈圈诅咒它。

“你不要摆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都说了别急，有些事你急也没用。不是有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黑炎自个儿点起烟深吸一口。

“那我在这里做什么啊？”

“等！”

“等什么？”王默很讨厌他人吊他胃口。有些话一口气说完不行吗？

黑炎掸拭掉烟蒂，紧接着化成一道暗黑色的火焰灌输入王默的身体里。

“等我体力恢复。”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王默的耳边。欧米茄领域像玻璃一般碎裂开。那句话是王默说的还是黑炎说的呢？还是两者一起说的呢？

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凝聚化成一只戴着毡帽的鹭鸟飞向高空中。王默的手机从空中坠落，屏幕上的红点消失。

……

木子游到一栋矮楼边，将莹莹先送去，再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上岸边。

“姐姐，当心点。”莹莹轻踹开挡着木子路的一块碎石。

二人爬进超市，寻找还能供饮食的物品。超市底层3层全部漫进水，杂货漂流着。

木子和莹莹在四楼互相扶持着前进。

咕噜噜。

“再忍一会儿，这里一定有食物和水。”木子摸摸莹莹的头，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填充着木子的心房。任性野蛮的木子还是有母性的一面，作为“姐姐”为妹妹续航。

拐过几个弯口，木子和莹莹找到了“糕点区”。面包的保证期早就过了，架上的面包放了快一周了。木子捡了几块干净没有发霉的面包递给莹莹。“莹莹，你先吃吧。我去找找水。”

“好的。”莹莹继续低头小心谨慎地啃着面包。一股酥软甜意像一抹清泉流入她的胃中，木子在隔壁区找到矿泉水了。换做平时，这也许是一顿最糟糕不过的饭，过期面包和矿泉水。但是对几日为进食饮水的二人来说却是救命的稻草。

“慢慢吃，别噎着。”莹莹这时居然像个大姐姐一样用手肘轻触狼吞虎咽的木子。木子的消耗远远在常人之上，既要躲避敌人又要带着无战斗力的莹莹。

木子提起小拳头：“小丫头片子，还敢教训你姐姐我啊！”

“小丫头我不敢。小姐不要打我呦！”莹莹配合木子搭了话茬，然后将一块吐司面包塞入木子的嘴中彻底堵住木子的嘴。

一顿饱餐后，木子和莹莹瘫软地横躺在一块儿，木子脑袋笔直压在莹莹的大白腿上。

“你好臭哦！”木子捂着鼻子拍了一下莹莹的臀部。这是没办法的，多日未洗澡加申城水的腥味能不臭吗？

“怪我喽！好饱哦！”莹莹再一次摸摸自己有点鼓出的小肚子，刚才真吃了不少。木子坐起闭目养神，调节鬼力运转以便体力的正常恢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子睁开眼睛。莹莹嘟囔着小嘴酣睡在她的脚边。难得的休眠，木子推出四道鬼力锁住这栋楼。血蛔虫无处不在，木子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这个时候王默那个臭小子和夕瑜在哪？他们还活着吗？木子打开链接，一缕柔弱的鬼力缓缓散出。冥族间的鬼力链接是微弱的，一方没有主动发坐标是很难正确查找到另一方的位置。也有人主动切断了这种链接，避免今后和同族人正面接触。

冥族是个自尊心强的种族，没有人服从弱者。谦老的力量无法使其中的一些人信服，加上思想观念的不同才导致冥族的进一步的衰败。有的时候，谦老也这样问自己：“和人类一起生活真的好吗？”冥族现在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家园、伙伴、食物，我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哪怕万劫不复！”一个声音打断了木子的冥想。是谁？原始的欲望，生存的渴望飘荡到木子的脑海中，血腥味扑鼻而来。

木子警惕地走到窗边，侧着身子用肉眼确认刚才感受到食物。

海面上若隐若现一朵血红色的巨大莲花。雾气朦胧，渐渐褪去，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在莲花中打坐。瞳孔聚缩，木子看到了老熟人的身影。

“逆君者，诛之！”戾气扑面而来，黑色火焰包裹着王默，紧接着在王默身后形成了灰黑色一对的羽翼——恶魔之羽，与六翼炽血碟翼不同，使用者的血统不是纯正的冥族冥煞，而是与冥帝平分秋色的混血魔煞。

至于混杂什么血，木子就不清楚了，她只是听说过恶魔之羽的存在。冥帝的力量都是魔煞级别的，混血魔煞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传言如果没有焱冥帝的压制，冥族的高层恐怕就只剩一个领位者了——混血魔煞恶魔之羽的继承者。

但这都是传言啊！没有多少人真正相信混血魔煞的存在。木子不敢相信王默居然会和那种“怪胎”搭上边。王默是纯种冥族血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木子可是打出生就认识王默的。只不过……

“血莲子。臭小子！王默你……”木子眼眶在打转，想追过去，却发现那朵莲花离自己越来越远。

玻璃被她一脚踹破，人则跳出窗一头扎入水中。游过去，她伸手想去抓住莲花的一片花瓣。刚触碰到指尖，莲花化作一缕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王默裸露着踮脚站直漂在海面上，他看到木子只是微微一笑。

嘴角的弧度转眼而逝，王默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钻入水中。木子猛地将头扎入跟下去。我要问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有恶魔之羽？

世界上有些事物不是我们能抓住的。我们跟不上现实，最后会被命运抛弃，被这个世界抛弃。

忽然木子眼前一亮，她头窜出水面，又回到了原点。黑色火炎在她的眼前熄灭了，一抔尘土飘到木子的手心。

“不要离开我！你在哪？”木子无助地望着消散在指尖的烟和灰尘。海水卷席而来淹没了木子。眼前一黑，冰冷刺骨，一朵翠绿色的花朵凋零，黑色的火炎在她的背后燃起。

“恶魔是什么？凌驾在生命之上的魔鬼终将吞噬一切。这个世界存在不合理。总有一天平衡会被彻底打破，平衡打破之时就是你诞生之日。这就是鬼存在的意义——作为恶魔的饲料苟延残喘。”雄厚威严的声音带无尽的恐惧进入木子的耳蜗。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莹莹摇晃着木子的肩膀。木子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莹莹的腿上，她人仍在超市里。

“他人呢？”木子声音瑟瑟发抖，胸前一起一伏。

“啊？”

“臭小……”木子挥去冷汗激动得拽住莹莹的领子。

莹莹猛扑抱住木子：“姐姐，你做噩梦了。不要怕！”噩梦？木子鼻尖一酸，她多么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场梦。那股真实感是梦无法比拟的。不是

“你睡着后躺在我的腿上，之后就是一顿乱扑。刚才真是吓死人了，怎么推你都醒不了。”

真是一场梦啊。木子轻舒一口气，是自己的恐惧在作怪。她在害怕，害怕遇见血莲花，害怕遇见那样的王默，更害怕失去王默。王默那个时候在笑，在笑木子吗？

“莹莹啊，我问你哦。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莹莹害羞地低下头。木子不是出于害怕而发抖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问这个问题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