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帝笑道:“你那要算雕虫小技，那世间恐怕没有什么能入人眼了。”

白玉莲猛的插了一句嘴，她看着顾扶鸾:“听闻乾王妃娘娘多才多艺，为何今日却不上台献艺？”

顾扶鸾温和笑了笑:“无艺可献即是献丑。”

白玉莲不依不饶:“王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臣女早就听闻您多才多艺，很是讨王爷喜欢呢。难道你们姜国人都这么小气？”

御溪夜正要开口，却听到顾扶鸾小声道:“御溪夜，你放心。”

顾扶鸾抬了抬下巴:“既然白小姐这么说，那便献丑了。”

白玉莲冷笑，这些排练了好几个月的都未必让人青眼有加，难不成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顾扶鸾走到一名琴师面前，同他低语了几句，那琴师面色显然有些不好，但碍于身份还是将琴借给了她。也是，哪个琴师愿意把自己吃饭的行当随意借人呢。

内侍在台中摆上一个蒲团，顾扶鸾抱琴盘腿坐下，白玉莲心中更有底气了，就一张琴，还是问人借的，想来更是入不得凌帝法眼。

素手起弦，净是风雅。古琴声低哑，奏的是漴漴流水被冰冻，奏的是天地白雪一色，奏的是小雪转大雪簌簌落下，奏的是北风凄厉的刮。

“母妃！好冷啊！”在暖帐中的四皇子突然大呼一声。

丽贵妃忙差人往炉中加碳火，将暖帐中的温度升高，可是无论加多少，四皇子依旧瑟瑟发抖。

突然琴声变急，夹杂着大量的抹弦声，像要把整个世界冰封了一般。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吩咐身边的侍女小厮往暖女中加火。四皇子干脆冷得大哭了起来。

丽贵妃低咒一句:“什么鬼天气！”

御溪夜此时也直愣愣地盯着台中那个闭眼拨弦对外界事物浑然不知的女子，她到底还藏有多少东西。

琴声戛然而止，顾扶鸾抱琴起身谢幕:“陛下，献丑了。这琴不好，他日寻了好琴再为陛下献艺。”

凌帝听得是入了神，甚至都没注意到顾扶鸾已经谢幕了。

“王妃娘娘，你说这把琴不好？”白玉莲起身问道，她虽然不懂琴，可她也是知道这把琴是大兴第一琴师柳弛之师传给他的，是把绝世好琴。顾扶鸾说这琴不好，显然是因为她弹得太烂了在为自己找借口。

顾扶鸾却只是笑笑，将目光投向了柳弛。

只见柳弛猛然回神，几乎是跪着爬行到顾扶鸾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请王妃娘娘收我为徒！”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当然包括一心想让顾扶鸾出丑的白玉莲。

柳弛向大家解释道:“王妃娘娘曲中有境，方才诸位是否感觉气温骤降，无论如何都暖和不起来？”

席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确实如此，刚刚听曲的时候确实感觉十分寒冷，往暖炉中添了许多碳火仍然无济于事。

柳弛继续道:“那是因为王妃娘娘琴声的缘故！”

这话一出大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琴声？琴声不是只能左右人的听觉吗？还能左右知觉？凌帝也心生了疑惑，看向顾扶鸾。

顾扶鸾调皮地耸了耸肩看着柳弛，示意他继续说。

“王妃娘娘曲中有境，雅俗共赏，所以刚刚琴声起，大家便如身临其境。王妃娘娘奏的是隆冬严寒，这寒意入耳再侵心，大家自然感觉寒冷无比而且无论如何也驱赶不走了。”

凌帝又再次起身，为顾扶鸾鼓起掌来:“没想到乾王妃不仅熟读经书，对琴艺造诣也如此之高。既然柳琴师有意拜你为师，你就收下他这个徒弟吧。”

顾扶鸾正色:“陛下，恕扶鸾不能从命。”

凌帝蹙眉，他本来有意让柳弛去学艺然后将顾扶鸾的琴技待会宫中供他欣赏，可是没想到顾扶鸾回绝得这么干脆:“这是为何？”

顾扶鸾跪下:“扶鸾不会弹琴，没什么可教柳琴师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刚刚白将军说雕虫小技只是谦虚，可这个王妃明显谦虚过头了，那就是瞎说了。

柳弛也一脸的疑惑不解:“王妃娘娘你……”

顾扶鸾正色:“扶鸾并不会弹琴，在幼时也只学过《春》、《夏》、《秋》、《冬》四首曲子，刚刚为了应景，弹的是《冬》。至于柳琴师所说的让人身临其境也与我的琴技毫无关系，不过是我用了心。”

此话一出又是让人惊讶，只是用了心这么简单？

顾扶鸾又继续道:“扶鸾从小被教诲，做一事，专一志，忠一心，方能成事。所以臣妾刚刚弹琴的时候无任何杂念，只专心于琴。至于弹琴的指法，相信柳琴师刚刚看得一清二楚。”

柳弛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王妃娘娘的指法，杂乱无章，根本就不是学过琴的人应有的指法。”

“原来如此……”凌帝若有所思地说道，忽的又笑了，“乾王妃，朕每次与你说话都感觉受益匪浅，上一次是修身齐家，这一次是做一事，专一志……你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顾扶鸾不置可否，只是以一笑略过。经过了顾扶鸾这“做一事，专一志”以后，先前孔灵的诗画和白玉莲的剑舞倒是显得俗不可耐了起来。

凌帝立马对张公公耳语了几句，张公公笑着去给司仪传话，只听司仪大声宣布:“这一次瑞琼节的魁首是乾王妃——顾扶鸾！授瑞琼娘子称号，赏黄金千两，绢布三箱。”

众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若是对孙灵与白玉莲是欣赏的话，那对这乾王妃顾扶鸾便是由衷的敬佩。

白玉莲简直要气疯了，没想到她的提议不但没刚顾扶鸾出丑，还让她大出了一次风头。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

白玉莲端着两杯酒走到顾扶鸾面前:

“莲儿恭喜王妃娘娘勇夺魁首。”

顾扶鸾一眼就看出那酒有什么问题了，这个白莲花居然想用春药让她丢脸。这次看谁让谁丢脸！

顾扶鸾接过酒，笑着一口饮了下去:“多谢白小姐。”

白玉莲心中大笑，也将自己手中那杯酒饮下。

很快她就发现这酒不对了，为什么喝下去这么热啊……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本来穿着舞裙露得就够多了。这下一扯，一片旖旎春光暴露在众人面前。白将军忙上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她的身上。

可白玉莲已经欲火焚身，看到一个男人就想靠，于是就可劲儿往白将军怀里钻。

此时满朝文武百官都惊讶了，女儿在父亲的身上蹭来蹭去成何体统，这个白小姐居然如此淫乱。

有些直肠子的文官甚至大呼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白将军的脸干脆都被丢光了，无奈一记手刀落在白玉莲脖子上，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扶鸾很想捧腹大笑，可是此时她不能，御溪夜早就看透了，走到她身边:“顾扶鸾，今天你做的很好，没给本王丢脸，赏。”

顾扶鸾看着御溪夜眨巴着大眼睛:“赏什么？”

御溪夜道:“赏你今晚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