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青院。一地碎琼。
“丹姐姐……王妃娘娘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了,怎么还没醒啊。”萍儿坐在廊前小声问道,鼻子红红,像是哭过。
丹儿抬头看了看天,北方冬天少有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浅笑安慰:“天气这么好,王妃娘娘会醒的。”
萍儿抬手抹了抹眼泪,那天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屋里乱糟糟的,王妃娘娘的卧榻上竟然有血迹,后来天黑了王爷才派人把王妃娘娘送回来,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
“前几天听见有人说太妃娘娘要王爷休了王妃娘娘呢。”萍儿哽咽,两个月都醒不了,必然是恶疾了,是可以七出的。
丹儿在萍儿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王爷怎么可能休了王妃娘娘……”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竟也哭了起来。
太妃殿内,赵太妃手抱红漆小手炉看着白玉莲,真是越看越喜欢:“马上要过年了,莲丫头又长一岁喽,怎么还不许配人家?是不是白将军舍不得你呀?”
白玉莲笑嘻嘻地回答:“父亲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呢。”
赵太妃伸手刮了一下白玉莲的鼻子:“那莲丫头可是有意中人呢?”
白玉莲双颊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赵太妃不依不饶:“哀家看你啊,就是有意中人喽。说吧是哪家公子,哀家给你做主!”
白玉莲心花怒放,干脆豁出去了,起身跪在赵太妃面前:“太妃娘娘!莲儿爱慕乾王殿下已久,自知拙姿配不上殿下,莲儿就是做个侧妃侍奉殿下左右也心甘情愿。”
她说的话正戳到赵太妃心中,她早就有意让这个乖巧的丫头当她的儿媳了,忙将白玉莲扶了起来:“哀家正有此意,等夜儿休了那个病痨鬼就娶你过门,咱们莲儿又漂亮又聪明,就是做正妃也当的。”
这病痨鬼自然指的是昏迷不醒的顾扶鸾,白玉莲一听立马红了眼眶:“可怜我那天仙般的王妃姐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这么久都还没醒。听说殿下还常探望她呢。”
赵太妃怒捶了一下身前的凭几:“荒唐,那病痨鬼住的屋子夜儿怎么能去!两个月都不醒来,定是恶疾。哼,大婚三天就染了恶疾,我们乾王府的脸面都丢光了,还不知外面的人怎么笑话咱们呢!”
白玉莲忙抚了抚赵太妃胸口:“太妃娘娘息怒……太妃娘娘息怒……”
赵太妃愤愤:“哀家定要让夜儿休了那个病痨鬼,趁过年就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夜儿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哀家也就可以颐养年了。”说些拍了拍白玉莲的手,白玉莲立马又红了脸颊。
二人的笑声传了许远许远。
偏苑内。
“她怎么样了。”御溪夜翻阅着密函,头也不抬地问李太医。
“回殿下的话,臣已经尽力了,王妃娘娘气血亏损过大,已经昏迷了两个月,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李太医颤巍巍道,他今日去王府复查,那个女子的脉息越来越微弱了,唉可真是红颜薄命。
“下去吧。”御溪夜面无表情,轻声说道。
孙瑶珖坐在榻上,倚着隐囊,郁郁寡欢:“难不成……真是没这个命?”
御溪夜放下密函揉了揉眉心:“阿珖,可能她真的不能为我所用。”
孙瑶珖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可惜啊……可惜……”
顾扶鸾躺在榻上,不知寒暑,安详而宁静,她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
萍儿端来热水为她擦洗身子,带着哭腔,可怜极了:“王妃娘娘,你快醒来吧。”
丹儿躲在伙房里一边熬药一边偷偷擦眼泪,王妃娘娘太可怜了,才刚刚嫁到王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成了这样了。
王府里传言乾王将休妻的消息越传越盛,她和萍儿两个宫婢也经常受排挤。
“乾王回府!”内侍尖利的嗓音传来。
丹儿和萍儿终于忍不住了,泪如泉涌,殿下定是回来休妃了!
御溪夜还未踏进青院便被赵太妃传了过去。
“夜儿啊,你看那病……呃……扶鸾昏迷了这么久了,十有八九是染上了恶疾。这按律是可以七出的……”赵太妃说道,身边的白玉莲不敢直视御溪夜,头都要埋到肚子里去了。
“母妃就这事?”御溪夜蹙眉。
赵太妃又嬉笑起来,指着身旁的白玉莲:“夜儿……这事白将军家的三小姐……”
御溪夜看都不看白玉莲:“我知道。”
白玉莲心怦怦直跳,他知道!他知道!
赵太妃笑着:“我看呐,扶鸾的病既然这么久都好不了,还怎么为我们御家开枝散叶呀……”
御溪夜看着赵太妃沉默不语。
“我找人看过了,你和玉莲的八字正好相合,是天造地设不可多得的一对眷侣呢,不如……”
“母妃不必多说了。”御溪夜打断赵太妃的话,“儿臣无心儿女情长,只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至于顾扶鸾,我自有定夺。若没什么别的事,儿臣告退。”
赵太妃讪讪道:“好……去吧。”
御溪夜施了个礼转身退出。
白玉莲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赵太妃心疼不已,忙用手帕为她擦拭:“莲丫头别哭了,夜儿那是不知道你的好,等她知道了,还不得求着你嫁。”
赵太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依然是没底的,她的儿子她清楚得很,自小就是一块冰,怎么捂都捂不热,而且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去求谁。
白玉莲听了赵太妃的话,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信心,破涕为笑。是啊,自己那么好,等御溪夜发现了,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如自己爱慕他一样。
御溪夜回到青院,直直走进了顾扶鸾所在,萍儿和丹儿正伺候顾扶鸾喝药,见到御溪夜进来心一横一齐跪在了地上:
“求殿下不要休了娘娘!”
御溪夜看着这两个丫头,一脸的疑惑:“本王何时说要休她了?”
萍儿丹儿抬头,一脸的感激:“多谢殿下!”
“他连娶都没娶,何来的休?”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