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梧桐院，颜如笙一袭绿衫跪坐在厅内，旁边的紫金铜兽香炉冒出缕缕青烟。

桌上摆放着一局棋，黑白二子的厮杀已经到了尾声。黑子来势汹汹，白子防守。颜如笙举起一枚白子不动声色的放在棋盘上，素手端起放在旁边的茶盏。

芊芊皓腕，莹莹素手。

随着“啪”的一声，白子颓势尽显。苏威正看着棋局，半晌，才开口说：“阿笙今天棋可下得不好，输掉了三子，我记得自去年开始，外公就再也没有赢过你了吧？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颜如笙放下茶盏，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回棋盒。棋子间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这安静的室内更显。

颜如笙收好棋子之后，取下自己头上的玲珑簪，推到苏威正面前：“我听说，十九殿下回京了？”

苏威正沉默不语。

颜如笙挺直身姿，嘴角的笑意扩大：“外公，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若是您赢了，我便将陛下亲赐的前朝大师越阡的真迹赠与您；反之，您得帮我一个忙！”

苏威正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打鼓，阿笙这个丫头没有九成的把握就绝对不会赌，但是，越阡的真迹啊！可遇不可求啊！有价无市啊！

苏威正心里一横：“赌什么？”

颜如笙为苏威正续上一杯茶，道：“就赌十九殿下这次是封王呢，还是直接坐稳东宫！外公，您先选吧！”

苏威正略一思索，继而哈哈一笑：“大殿下愚钝，七殿下病弱，十三殿下风流成性，毫无建树，而十九殿下是皇后嫡子，又握有军功却未被封王，但皇上疑心极重，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十九殿下有辅政之权，十九殿下这次恐怕要与东宫无缘了！”

颜如笙眼中的笑意更盛：“那么，我就赌，这一次的东宫之位，非他莫属！”

颜如笙走出梧桐院时已经是太阳西斜，看见颜如笙出来，言容兴冲冲的跑上去：“小姐，这次又赢了什么？”

颜如笙低笑不语，这时言尘走过来略带疑惑的问道：“小姐，您得玲珑簪呢？”

颜如笙调皮的对她们眨眨眼：“输了。”

“啊？啊？！”

颜如笙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西边有缓缓升起的月色。

颜家是江南的百年望族，丞相府内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年纪稍大一些的仆从大都是颜府的老人，从江南颜家而来。吴侬软语，有着江南人特有的温柔与细腻。

颜如笙与颜如棋分开之后便向蒹葭院走去。行至摘星楼的时候颜如笙让言清和言尘将自己送给颜如书和颜如礼的礼物分别送去，又叫言容去找颜府管家取来摘星楼三楼的钥匙。自己独自一人徒步走进了摘星楼。

摘星楼是相府的藏书之地。一楼只是一些普通的书籍，人物传记，地理山河志，话本，水患治理，民间传说……种类繁多；二楼则是一些罕见的、有价无市的书，千金难求！像前朝大师的遗迹，顶级的棋谱，甚至还有武林绝学。然而二楼却没有被上锁，那些书随意的的被展示在每个进入摘星楼里的人的眼里。

被上锁的是三楼，而三楼，三楼什么也没有！

颜如笙接过言容拿来的钥匙，神色间有淡淡的困惑、疏离还有懊悔，轻声道：“这几日只需送来水和素斋，若非是什么大事，切记不可打扰我！”

言容哭丧着脸：“小姐，你每次这样说我都觉得你要成仙了！”

“……”

颜如笙没有理自家丫鬟的偶尔抽风，自顾自走了进去。

整个三楼空空荡荡，只有一方矮榻用作休息。透过三楼的窗户可以俯瞰整个相府，也可以看到帝京中心的皇城在夜里更显肃穆。

暮春的晚风还带着凉意，吹起了颜如笙绿色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