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眠听到这句话，淡淡地笑了笑。要是放在几个月前，她也许会因为这句话失落，但是现在不会了。

反正只要熬过这剩下的两个月，她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她都已经忍了这么久，害怕这几天？

想到这里，苏酒眠做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谢谢妈的提点。”

看到苏酒眠顺承的态度，杜泽琴只从心底觉得爽快，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别以为你嫁给了柳暨就能怎么样，不管到哪里，你都是我们苏家的米虫，都是一只乌鸦，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懂？

她就是被苏酒眠的那一通电话刺激到了，担心苏酒眠真的要借着柳夫人的身份打压她，专门跑过来警告苏酒眠。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当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想不到不过是跟柳家人订个婚，你就已经原形毕露了，和你们孤儿院那个张姨一样，不知好歹……”

苏酒眠几乎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杜泽琴说她说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每次听到杜泽琴这么侮辱张姨，她就总是觉得心头一痛。

“之前要不是我们苏家出钱，张姨能撑到现在？上次我带着紫曦去医院，本来想见见她让她好好儿表达一下谢意，想不到她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哎哟哟那叫一个狼心狗肺，我的钱就是拿来喂狗的吗？”

一个“狗”字，直接挑动了苏酒眠的神经。

如果不是当年杜泽琴把发烧烧得很厉害的苏酒眠扔在孤儿院门口，张姨看实在是没办法，为了救她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张姨能生病了都没钱治吗？

她从小没有父母，张姨对她来说，就像父母一样。

在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张姨是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过她的人。

就是面前这个女人，践踏她的尊严，践踏她的人生，现在，还要践踏她爱的人。

想到这里，苏酒眠只觉得手痒，恨不得抬起来就一巴掌扇在杜泽琴脸上。

理智还是让她忍住了。

为了毕业证，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抬眸，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杜泽琴。

杜泽琴的滔滔不绝，因为这个眼神，停顿了一秒。

不知怎的，她觉得面前的、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气场，让人看着她，就莫名地没有办法继续说话。

就要像被隐隐约约压迫着一样。

而且，这种气场还有些熟悉……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拥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是之前请柳云归吃饭的时候。

苏酒眠身上，怎么会有柳云归的感觉……

她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苏酒眠不过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米虫，她怎么可能有什么让她杜泽琴望而生畏的气场？

“妈，”苏酒眠抬头，看着二楼中间——闹鬼的房间，轻声说道，“你看看那里。”

她刻意把声音放得飘渺，让杜泽琴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就顺着苏酒眠的视线看了上去。

一阵风吹过树林，树叶飘动，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妈……”苏酒眠缓缓说道，“你有没有看见，中间的房间，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正在慢慢朝你飘过来？”

“啊！”杜泽琴吓得眼前一黑，定睛细看，二楼的房间明明空无一物。

难道是她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眉头一皱，说道：“我跟你讲苏酒眠，住在这里的、柳暨的叔叔，可是我们锦城柳氏集团的CEO，你要好好儿服侍。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先走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去，背影还隐约有些踉踉跄跄。

呵，杜泽琴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用她。

成功吓到了杜泽琴，苏酒眠心里暗爽，美眸中有了一丝狡黠的神色。

不过……

她狐疑地看了看二楼的房间，又看了看仓皇开车离开的杜泽琴，心中有了一个疑问。

她怎么总觉得，杜泽琴，隐约知道这里发生了点什么？

要不然，她不过是随口胡说，怎么杜泽琴的反应就那么大呢？

她回过头去，却正好看到柳云归走出门来。

在树林和独幢公寓的衬托下，柳云归显得愈发英挺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浓浓的贵公子气息。

让人第一眼看了就心生距离感，却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

怎么每次做坏事都能被他看到。

苏酒眠停了一瞬，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柳云归低低的笑声传来：“诶，你真的能看到鬼？”

“……”苏酒眠无语。

“不过……”柳云归玩味地看了看二楼的房间，“其实这里，是真的死过人。曾经有一个女人，就在那里自杀了。”

听着柳云归低沉的嗓音，苏酒眠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立刻表示了不想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她直接转身，进了房间门。

柳云归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染上了一抹笑意。

偶尔逗逗她，似乎比他自己想象当中的要有趣一些。

毕竟是刚刚准备好的房间，虽然学校已经派人打扫过，但是依旧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

整整一个下午，苏酒眠都忙于打扫屋子，顺便去采购。而柳云归，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晚上吃饭之后才回来。

听到公寓门被打开的响声，苏酒眠本来想问问柳云归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不到柳云归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关上了房间的门。

苏酒眠抿了抿唇，也没有执意要问，掏出手机，给兰初初优哉游哉地发微信语音：“初初啊，你上次跟我说闹鬼，是不是有人自杀了啊？”

柳云归今天那一句话说得她简直是毛骨悚然，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她想到杜泽琴的奇怪表现，还是决定打听一下。

她一边等候着兰初初的回信，一边找睡衣，准备去洗澡。

兰初初正在玩手机，听到这句语音就很快回复了，也是语音。苏酒眠点开，听到兰初初有些玄虚的语气：“是啊是啊！是个女人，听说原本风华正茂，生活幸福，莫名其妙就自杀了，也有人说是他杀！”

苏酒眠还没听完，兰初初的第二条语音就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语音。

“据说自从那个女人自杀以后啊，每一个敢于住在独幢公寓的人，都会在入住的第一天遭到那个女人冤魂的问候！”

苏酒眠后悔点开语音了。

兰初初讲述完了故事，立刻开始关心苏酒眠：“今天就是你住过来的第一天，你要小心啊！”

被兰初初的鬼故事一吓，苏酒眠也没有什么聊下去的兴趣，回了一个“嗯”。

她拿着衣服走到洗手间，一个不小心也把手机带了进去。等到意识到自己带了手机的时候，热水都已经出来了。

她正打算出门放手机，灯忽然闪了闪，然后灭了。

停电了？

苏酒眠小心翼翼地摸黑向前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就要调出手电筒。

然而，浴室地滑，苏酒眠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不知怎的，她忽然响起了她吓唬杜泽琴的话。

“妈……你有没有看见，中间的房间，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正在慢慢朝你飘过来？”

这种黑漆漆的感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很快爬起来，慢慢朝床头柜抹去。

又是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床脚下。

正要重新爬起来，忽然，有什么黏黏腻腻凉凉滑滑的东西，悄然扶上了她的手臂。

苏酒眠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据说自从那个女人自杀以后啊，每一个敢于住在独幢公寓的人，都会在入住的第一天遭到那个女人冤魂的问候！”

“啊！”她忽然反应过来，直接站起身就往门口冲去！

情急之下，门又死活拉不开，苏酒眠一边把门拉得发出响声，一边回头——耳边有沙沙的响声，好像刚才那个东西，正在不断地接近她！

一旁的柳云归听到隔壁传来叮叮咚咚地响声，皱了皱眉，转身就要打开床头的灯，然后才发现停电了。

他立刻翻身下床，快步走到苏酒眠房间之前，说道：“小眠？”

“柳云归！”苏酒眠的声音软软糯糯，带上了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哭腔，“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柳云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把门拉开，苏酒眠立刻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抱里。

柳云归把人接了个满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小眠，乖，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里面有鬼！有鬼！”苏酒眠拉扯着柳云归的衣袖，一双桃花美目满是恐惧。

柳云归的眸子当中闪过一抹颜色，太快，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了一眼苏酒眠的房间，说道：“小眠，我不信鬼神。”

知道柳云归不信她，苏酒眠有些着急地说道：“但是真的有！”

就在这时，灯又闪了两下，亮了。

柳云归低头看了一眼苏酒眠，忽然下腹一紧，声音变得沙哑，就好像在克制着某种突如其来欲望：“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