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窜出老巷，足尖点过留下一滩血渍，却又很快被她带起的灰尘掩盖住。最后像是没了力气，徒然在巷口停了下来，伸出手扶着墙壁，却好像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指尖一动松开了，却惹得身子不稳差点跌在地上。

她扫了一眼自己刚才触到的地方，留下左手的五条血印。伸出干净的右手食指指尖，轻划过那血印。那处竟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倏而闪过一小簇火但又很快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那血迹。

她最后停在一间药房处，往里扫了一眼还有三四位客人，抿了抿唇，微微垂眸，伸手将风帽戴上。又低头看了看满是血渍的手，下意识地往袖口里缩了缩。

她把头垂地低低地，托着步子一瘸一拐地走进去了。

她一踏进去便引来众人侧目，她丝毫不在意地直直走向柜台，颤着手向他们递去一个东西，手一抖却掉在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柜台里的人上下打量一番，瞧清楚地上的东西，神情一惊忙进去内室通报。

一中年男子急着步子走出来，身后随着之前的人。

男子见她摇摇晃晃要倒下去，忙大步走过去扶着她。故意拉高声音说道：“小姐，您是不是又去找他了。”

顾客一听，难得的八卦。这种药房背后的东家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若要打听点东西回去之后又能说上好几天了。也顾不得买药了，都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什么。

男子一攒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说：“少爷都告诉你不要找他了，少爷会给您介绍一个更好的人的。”

说着就扶着她进了里屋，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众人下意识地迈了几下步子，却什么也没听清，只能意犹未尽地脑补一部爱情伦理大片了。

······

中年人将女生之前掉的东西交给了叫他出来的那个小伙子，“临子，你先收着，等秦小姐醒了亲手交给她。”

唤为临子的人应了一声，然后就退出去了，顺带将外面的门关上。男子目送着他离开，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转过身，刚好看到娄俞卿从房间里出来，眉眼间带着倦意。

男子上前一欠身，说道：“少爷，您其实不必亲自来的。秦小姐有我们照顾，如果您想见她可以让秦小姐去您那里的。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怕是要徒生麻烦的。”

娄俞卿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用指尖揉着眉心。“silent，我没事，小心些就行了。”

silent看着他的样子，轻叹一声，自家主子对他这个师姐当真是好。

silent接了一个电话，走到娄俞卿旁边，弯腰低声说道：“临子确实将徽章偷换了。”

娄俞卿点了一下头，语气略显疲倦：“嗯，他们出于小心，定不会将徽章送到钟家。他们可能会借徽章冒充万劫的人，最近小心点。”

silent点头应一声。

“借这次机会找出在3区所有钟家的人，将那些杂碎解决，比较重要的先留着。”娄俞卿表示心累地都想爆粗口了。

“是。”

“一切等商...等秦时先把3、4区，还有5区的蛊人解决之后再说。”

silent欲言又止，迟迟没有应声。

娄俞卿瞧了他一眼，揶揄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silent说：“秦小姐如今的状况要解决大量的蛊人怕是要用不少的时间，估计是要不少于两年的。”

娄俞卿听他这话笑了一下，颇具嘲讽。“像你我这样活了几千年的人也怕没有时间吗。”

“是。”silent也无话可说，像他们这样活了这样久的人最不缺的是时间，从一开始他们选择遗忘时间，就已经做好被时间背叛的准备，只是到了现在不由地有些累了，想想他们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吗。

答案是，不能。

人类总是妄想掌握一切，他们控制自然，殊不知，有一个局外人在掌控时间的同时也将所有人作为娱乐的布偶，就连他们也不例外。一举一动，都藕断丝连，无从抵抗。

······

眼前一片泼天血红，匕首精准地刺进胸膛，匕首之上一张原本清秀的面容也变得狰狞可怖，双眼死死地瞪着匕首的主人。

秦时一震，下意识地松开手。一道还在流着黑血的伤口从左手袖口蔓延而出直到手腕脉搏处。虽然擦了无数遍，可自己与其他人血液混合的味道始终如厉鬼一样缠着自己，令人反胃。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秦时无意识地开口喃喃道。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揽上自己的脖子，身子一颤却不敢回头去看。手的主人慢慢转过来，映入眼瞳的赫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可是对面的自己目光阴冷玩味，嘴角勾着一抹冷冷的笑意。看着自己就如同看着一个受惊的猎物一样。

秦时抖着张张口，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种恐惧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她的手顺着秦时的手臂滑到她的右手掌心，然后握住那沾满鲜血的手，猝不及防地握着那手穿过自己的胸膛。

秦时身子一颤，瞪着眼看着这一幕。那人嘴角流下鲜血，而自己的右手穿过了她的胸口，可是那种温热的触感却诱引着自己不能收回手。

她一歪头，说道：“从此，你就是我。”然后突然上前两步，秦时的整条手臂都穿过了她的胸膛。她侧着头在秦时的耳边说道：“你不是秦时，你是，商。那个欺骗了全天下人的，冷血无情的商。”

声音明明是自己的，却十分僵硬陌生，每一个音节落在耳边，死死扣在了脑子里。

秦时茫然地张着嘴，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说是震惊吗，可是更多的是带着恐惧的刺激的快感，那种感觉让秦时反胃，却又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努力想要从中找回自己的理智，可每一个动作都足以让理智背叛自己，下一秒······

就是地狱······

秦时徒然醒来，睁开朦胧的眼睛，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目光一转却发现娄俞卿就伏在床上睡着了，压着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