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愁善感的十一月像是一条陈旧的围巾，柔软而熟悉，散发着樟脑球和衣柜的味道，寂寥随落叶感慨出一片枯黄，街景清新而动人。

曾怡收到短信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刷着微博，以为看看什么好笑的段子能开心点，可看了半天她觉得网上这些段子给冷笑话提鞋都不够，一点也不好笑。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她感觉我心里的那根尖刺平复下去了，它肆意的伤人，让她无法控制。

几分钟后，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头发乱七八糟的东竖西歪的，咂了咂舌头，回屋拿起梳子，慢慢整理起来。

她拿起手机，却又放下，她犹豫了半天回复他什么，却不知道一个“好”字就足够了。

奶茶店里的程笙，她是在这里兼职的大一学生，刚刚送走一个客人的她，正看着俞青这边发呆，看着这个傻笑的男孩儿，每次他在店里买奶茶和蛋挞，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然后多送他一个蛋挞，他总笑着说谢谢，露出温暖的笑容，整齐的牙齿和瘦瘦的脸让人印象深刻。

程笙犹豫了很多次要不要去打招呼，可看到他每次都买两杯奶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今天他迟迟不走，肯定在等人吧。

自己也一直想要看看那个女生是什么样子的。

俞青正坐在黄白颜色交织的藤椅上，用拳头抵着下巴，一开始还看着手机，渐渐走神了，想起了以前很多的事情。

想起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吵架也是因为柳倪，还真是奇怪了，她们吵过的架确实都和柳倪有关系。

那次，自己被申屠害的去给柳倪送信，被曾怡误会的很惨，然后在那条泛着秋意的街上，她转身走了，还让他不要跟着，像个孩子一样，想到曾怡当时的情景，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后来和好的时候，她哭着问他还爱不爱她了，一切都好像隔得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正想着，手机来短信了，他急忙抓起手机。

“几点？”屏幕上两个简短的字儿，俞青短暂的笑了笑然后皱起眉头，这是一条来自柳倪的短信。

他颓丧的把手机放到桌子上，靠在椅子背上，捏了捏眉骨，他突然感觉好累，不知道该怎么和曾怡道歉才能被原谅，这种冷暴力像一把冰锤，砸在人心上，生冷而疼痛。

他捏起手机，回复到“现在来奶茶店吧”

几分钟后，当柳倪到的时候，沈笙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回宿舍了，她本以为今天看不到了，心里一阵欢喜一阵忧愁，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惜。

她与柳倪在门口擦肩而过，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一个出门，一个进门。柳倪轻轻的坐到他的对面。俞青沉默着，不说话，两个人像哑巴一样，也没有眼神交流。

柳倪很害怕，以前他和自己谈判过，凶过，怎么样她都经历过，一句话不说反而让柳倪心里很害怕。空气里都是奶茶和松饼混合发酵的香味，令人窒息的甜蜜氛围里却静谧的诡异，没有人说话。

柳倪拿起桌子上的奶茶，把吸管插进去，俞青抬头看了一下。

“能喝吗？”柳倪忐忑的看了他一眼。

看着柳倪担惊受怕的模样，他心里也泛起一阵不好受。

俞青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手机。

“在等她的电话吗？”柳倪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问道。

“嗯”俞青轻轻的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你们吵架了吗？”

“嗯”他还是没抬头。

“你有必要这样吗？”柳倪把奶茶重重的放到桌子上，溅出几滴在桌子上。

卢俞青放下手机，坐正，看着他，莫名其妙的问道

“我哪样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

“你把我叫来就是给我甩脸子看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说事儿，如果是的话，那我谢谢你，我先走了”说着她站起身，凳子被她的腿弹开，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大厅。

“柳倪”他叫住了她。

“说”柳倪又坐下，把头撇向一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没出息。

她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像这样被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那里。

谁也没发现，桌子上的手机短暂的震动后亮了一下。

“我们吵架了”他简短的说了一句，就又沉默了。

柳倪嗤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奶茶。

“那感情好啊，我是不是有机会了？”她看着俞青，说的一本正经，看他越不说话，她就越来劲。

“你是不是找我来诉苦啊”柳倪继续说道。

“你们是不是…”

“够了，别说了”俞青沉吟了一下，打断了她。

“柳倪，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

“我变了，我知道我变了，为了你，卢俞青，我变成什么都在所不惜，你就看着吧，我还能变成什么死样子吧”

“我已经…”他停顿了一下，整理了情绪，让自己不那么歇斯底里。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能听懂人话吗，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感觉那是在侮辱你，适可而止不好吗”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狗皮膏药了，赖着你，你甩不掉我的，除非有一天你死了或者我死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事儿以后我就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了，你能听懂就好。”

“你知不知道我和曾怡为了你吵了多少次架”俞青把身子轻轻向前探去，眯起眼睛，眼里都是淡漠，像在看一条肮脏的狗。

“你真的很烦”俞青说完，又把身体向后靠去，微微低头，奶茶店里淡黄色的暖光洒下来，把他的眼睛笼罩在一片狭长的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随你怎么说吧”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低头整理衣服，顺势擦了擦眼上快滑落下来的眼泪。“那拜托你别再害我了”过了一会，俞青微微开口，以告诫的方式说出这句话。柳倪终于忍不住了，鼻子酸胀的一瞬间，眼泪也一起掉下来，滴在黑色的圆桌上，像几滴泼上去的墨，微微溅开。

“你就是个王八蛋”柳倪哽咽的声音让俞青抬头看了看。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他心里一阵无奈，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他最看不得女人哭。

晚风里，那些被痛楚填满的黑洞，凝聚起来，把悲伤和误会压缩成一颗颗小而黑亮的珠子，隐入黑夜，悄悄的撒向人们。

互相碰撞后，引爆的短暂而激烈，接着，烧的心底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