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得远了，傅始安抬头，见天空一排归雁南飞，道:“你们不是告诉我，她在这吗？”

树梢上惊鸟扑飞：“别傻了，她早就魂归天地了。”在旁人听来只是喧喧几声。

傅始安这才没了笑，初升起的太阳光辉落在他身上，穿透了他不可触的身体，周身都是一种淡淡的金边，他显得格外疲倦。待阳光似是灼烧了他的皮肤，他才身形一隐，没有踪影。

戚萱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先前在天宫有厚厚的云层遮挡，只亮不见光，所以对阳光格外敏感。她道:“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不是才黑吗?”

苏顾忱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时间有差异。”

戚萱一愣，这才明白了方才顾清荣说的“同道中人”是什么意思。

确实，她对时间的认识还不如顾清荣。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之时，她就感觉到体内的仙力又重新澎湃起来。显然不是被顾清荣吓散的，而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或者说与影响苏顾忱的就是那股力量。

她运气可真好，下凡救的第一个人就有这么可怕的仇家，而且能力深不可测。连她的仙力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封印住。她忍不住有些后怕，人间多险恶，她一个天宫傻白甜，还是早些去地府当差好。

戚萱弯下身，对着土地如同梦呓般喃了几句。苏顾忱看见一小株绿芽从土中绻缱地舒展出来，飞速的生长发芽又枯姜。苏顾忱不解，可那枯叶一抖，从中蹦出了火红的花叶，层层递进略微卷曲，生出一种凄凉的美。

戚萱道:“黄泉入口。”

万物有灵。人眼晦暗不明看不见灵。可偏生就有一群人，可见鬼神称为通灵。而万物也有自己的语言，可听懂便为通语。戚萱所通便是花语。此外还有通天，通骨等此不在此赘述。

那株彼岸花点了点头。

戚萱又道:“可否具体？”

彼岸花竟一点，又以飞速枯姜变青，最后缩进了土地，土地平整无一丝改变。

苏顾忱道:“它说什么？”

“桃花峪，不知。”

戚萱道:“桃花峪是哪啊?”

苏顾忱微略判断了一下地形，捡了只小树枝在地上比划。戚萱不解，苏顾忱比了一个较大的圆道：“这是冀北廊坊城，也就是我们地外的位置，地处冀州边境。只要出了城就非常好走了，向东就找到了隋朝运河，顺水一路向南，畅通无阻。而桃花峪在东都的北方，依着大河，大河与运河交汇，一路可同行。”

戚萱望而生畏。

灿灿道:“那……还有多久出城？”

苏顾忱起身，望着远处直射而来的阳光，眯了眯眼道:“一丘。”

寝之丘。

戚同学举手发言:“我知道寝丘与封门、冢山、酆都被称为传说中的鬼境，时空较为错乱且里边食物不可使用……”

戚萱说着，眼前突然有一片荷叶，荷叶新鲜苍翠欲滴，中间叠了几个青色的小丸子。圆圆的，乖乖的，好像在招手，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戚萱吞了一口口水：“还没上去，东西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苏顾忱:“……”

“你是小神仙鬼怪应该拖不住你的吧？”

那一团青团入口，温软的豆沙流淌，糯米软糯又有艾草的清香，倘然有种天宫清酒的味道。苏顾忱见她吃了无事，等她风卷残云只剩一两个时，才挑了一个细细嚼，一路朝寝丘而上。

走到山腰上，两人就惊了。自此延绵至山上开满了槐花，槐花穗一缕缕的。一看还像是许多毛毛虫在飘，戚萱当即一身鸡皮疙瘩。苏顾忱道：“槐花八日开，如今才三日，果真时空错乱。”

戚萱勉强镇定：“槐花养魂，山上有鬼。”

话音刚落，戚萱跳起。四周闪现出缥缈人影，如恶鬼扑食，速度极快。哪知戚萱出手更快，九个身影她一手一张符，就现出身影定在原地，还保持着扑斗的动作，可如此看还是有些好笑。她轻飘飘地落在九人包围的小圈里，突然一翻手“啪”地一声贴在上方倒立而下的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