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6岁的初遇
第一章16岁的初遇

2006年9月15号。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你看见他,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最想捕捉到的那一只蝴蝶。我想我遇到了。我看见他,于是觉得其余的人都变成了我最不想要的金龟子。

——摘自顾清和日记

顾清和自认为自己不是太丑,在颜值最高峰的时候甚至一下子收到过好几封情书。这样一个铁证一般存在的事实让顾清和现在回忆起来都很是骄傲。当然这前提是她的战绩不能和林小风相比。

林小风是顾清和初中同学,也是她初中时期的闺蜜。长得漂亮似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其实林小风的五官真的不是最出色的,然而组合成一个叫林小风的人之后就是那么好看。

顾清和悄悄地羡慕着林小风,她甚至悄悄埋怨过自己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比如母亲白得晃眼光滑细腻的皮肤。

这是顾清和埋怨至今的。顾清和一直相信“一白遮三丑”,虽然她也没有多丑,但是女孩子嘛,对于美丽的要求就像是韩愈所说的,多多益善喽。

然而顾清和的这样一种自信在面对宋之燃时完全没有了底气。

正值盛夏。

窗外的知了在一声接着一声地叫。仿佛要唱完整个夏天。午后最是令人昏昏欲睡。头顶上的吊扇在“呼哧呼哧”有气无力地转着。热风开着的窗户悄悄地溜进教室,懒懒地翻起几页书就安静了下去。

新的班主任不知道在讲些什么。顾清和只觉得头昏得厉害,她像初中时一样支着肘,悄悄地用手掌遮住自己微闭的眼。

终于到了下课。

新组建的班级里似乎有着莫名的默契。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小范围地说着话,整个教室嗡嗡嗡地,一切反而都显得羞怯而可爱。

顾清和垂着头,模模糊糊,整个头脑是一片混沌。纵然在这个教室里坐了大半天,她依然为自己感到可惜,自己的成绩应该是要到尖子班的,哪知道中考发挥失常,被分到了普通班不说,还交了昂贵的入学费。

顾清和越想越觉得委屈,随即心情也跟着不好,就趴在了桌子上,自己默默地疗伤去了。

于是疗着疗着就要睡着了……正昏昏欲睡之时,后面隐隐传来男生的起哄声。顾清和迷迷糊糊地从桌上爬起,一转头,就看见宋之燃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甚至有些白得透明,亮晶晶的眼睛隐约有些琥珀的光彩。

她一个激灵,在美色面前,瞬间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顾清和刚刚接受过军训的洗礼,刘海因为军训的原因被牢牢地固定在脑袋上,硕大的脑门甚至在反光。整个人黝黑,整张脸上只剩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在扑闪。

顾清和一向天不怕天不怕,就怕在好看的男孩子面前出了丑。此刻宋之燃正跳跃着和一个男孩在闹腾着。他转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中似乎会发光。他的眼睛里仿佛被放进了满天星辰,让顾清和一下子坠了进去。

顾清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当众出丑。装模作样地清咳了一声,然后强作骄傲地转过了头,哼,美色什么的都是浮云。

她悄悄安慰自己,这是女生的心理在作怪,不是因为宋之燃长得好看。

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忽视掉自己心中的那一阵又一阵的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终于清醒,却没有了听课的力气。她看着窗外一棵棵生气勃勃纵在骄阳下依旧绿得滴水高大健美的乔木,不知怎么的,眼睛不断游移中竟看到清晰地映在了玻璃窗上的宋之燃的侧脸。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然后又低下头去。

顾清和觉得很奇怪。明明宋之燃这么好看的男孩她在军训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呢?顾清和觉得,这简直就是失策啊实测失策。

和宋之燃的第一次对话来得莫名其妙。

老师趁着课程还没有正式开始的那个下午重新排了座位。全班被分成九个小组,每个小组六个人一对一像小学生一样面对面坐着。顾清和花了好久的时间才适应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三张脸的情况。

男生们由于个子被分配去擦窗户。宋之燃手长脚长,踩在窗台上挥舞着手臂。

顾清和看着他像个猴子似的跳来蹦去,就准备从窗台上跳下来,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凳子拖过去,“诶诶诶,你别跳啊,怪吓人的,你踩着凳子下来吧。”

宋之燃很好笑地挑了一下眉,然后在顾清和惊讶的目光中就那样跳了下来。鞋底在地面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顾清和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眨眨眼,默默地拖走自己的凳子,又默默地继续去扫地了。

宋之燃追在后面喊,“呐,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顾清和转头看见他微微一笑,几乎晃花了眼。

“哦,我是顾清和。”顾清和眉毛一展,貌似很平静地开口。

但是——心里却叫嚣着类似于“OMG我今天为什么穿了这么中性的T恤,我的裙子呢!我的美美哒裙子呢”“宝贝儿,你张嘴啊,说话啊!”“……”的鬼哭狼嚎。

事实上,顾清和就是这样的人,能在心里上演各种歇斯底里神经病人,面子上却依旧端得了一副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微笑。

宋之燃微微皱了皱眉,“顾清和?”

“嗯嗯,顾,顾恺之的顾。清和,清雅和美。”然后不管宋之燃是否听懂便再次发声,“你呢?你叫什么?”

“宋之燃,宋……”他想半天,似乎也想找到类似于顾恺之的靠山,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某个名仕姓宋的。脑子里储存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就是没有一个姓宋的名流仕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顾清和就笑了出来,拎着笤帚跑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抽出一张纸,用铅笔写了大大的三个字,“宋之燃”。

一字不错。每个字框架摆得四平八稳,点竖撇捺,笔笔刚劲有力,倒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顾清和面带得意之色地微微转头,却因为宋之燃贴得近而将他额间的汗珠看得分明。一时晃了晃神,也就任凭宋之燃抽走了她手间捏着的那张小小的纸片。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样写?很多人都要问半天。”宋之燃惊喜地说着话,垂眸看向仰头看着他眼中隐有得意傲娇之色的顾清和。正好传来一阵风,顾清和清晰地听到了风的声音从耳边滑过。

“猜的喽!”她不自然地挺直身子,拉开和宋之燃之间的距离。似乎靠得太近,又默不作声地,真的是她猜的,只是这样的话在宋之燃的面前说出为什么是那么的勉强且没有说服力。

“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美啊。”她刚说完,就拎着笤帚往教室后面走,“我、我还要扫地……”

宋之燃好笑地看着那个躲得远远的少女,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顾清和低着头扫着地,悄悄地抬一下头,看着宋之燃捏着一张小纸片儿离开,小心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她拎着笤帚悄悄的一步一步地挪出教室,然后又迅速地跑了出去。

她没有看见在她跑出去的一瞬间,宋之燃眼中一闪而逝的光。

很久很久的以后,顾清和每每回忆起和宋之燃的初次见面,心中总会涌起一些难言的喜悦与欢欣。

这是深深的喜欢。也许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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