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巡,浩大的队伍紧紧跟随,从小生长在深宫大院,幽居冷宫十六年,葶笙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别的公子,公主都是披锦戴绣,珠玉环照.
媛妃为了让葶笙在皇上面前留下印象,取出了收藏多年的一只金钗,其余的首饰这些年来都为了温饱而打发下人,仅仅留下这一只钗。
据说,这是当年葶笙的母妃与皇上相遇时,皇上亲赐。葶笙梳妆毕后,随着其他的公主排成队列跟着领队的姑姑走。葶笙麻布粗衣,在众多公主里相貌出众,这服饰也出众。
身旁的公主们个个避之不及,生怕熏了几天的熏衣沾染了葶笙的气味。葶笙远远落在队伍后面,尽管人多,却没有人在乎葶笙在哪里。
“这些公主们如此待我,怎跟那皇后一般。”葶笙看着自己的装束,扑扑脯前的灰尘。
“挺好的呀,这可是媛妃娘娘个好不容易给我做的一身新衣服。她们怎么那么嫌弃,不知衣物乃只是避寒之物,每年你们因为衣饰花费的银两,足够天下穷苦百姓多少年的赋税。”葶笙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此处花团锦簇,草木生辉,碧水小亭,景色甚美,足以我饱览山水,研读经书了。”葶笙从袖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论语摘录。
这是葶笙偶然听见隔壁春兰宫的公子读的时候偷偷摘录的,葶笙的读书写字都是媛妃亲授,想当初媛妃亦是后宫才女之一,但苦于没有书,葶笙也只能窃听。
“这《论语》读来也无用,读来读去能解救天下苍生吗?多读读兵书,钻研地理志在打仗的时候说不定还有用处。”葶笙斜倚石桌,自言自语。
“姑娘此言差矣,《论语》乃国学,无精通于论语者何以知治理之道?”一位头发灰白,夹杂着根根黑丝的男人走过来,年过古稀,却一身正气,分明的五官与葶笙还有些相似。
“大人,葶笙也只是抒发自己的见解,并无损伤国学之意,各人见解不同,何必强求?”葶笙站起来踱步走过,头头是道的说。
“朕......哦不.....我也并无他意,只是刚才听姑娘的一席话,颇感兴趣而已,姑娘身为深宫中人,却心系天下,实属独有一人啊!”他龙行虎步,前来葶笙身旁。
“多谢,葶笙才疏学浅,也只是稍稍卖弄一番,还请大人见谅!”葶笙俯下身子,恭敬的行大礼。
“姑娘不必多礼,“他正要伸手去扶葶笙,忽然风吹草动,从茫茫草丛中窜出一个黑影,上去便和葶笙打作一团。那人手持长剑,虽步步紧逼,但却招招相让。
葶笙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孔,随手抽出一根木枝,与那人纠缠一起。葶笙在恍惚间看清了那人。
眉宇清秀,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这般优雅入画,实在不像练武之人。他步步留情,葶笙抓住机会,趁他的缝隙期间,直指那人的胸口。
“姑娘功夫了得,连我的守卫都能驯服。我本想制止他,却没想看了场精彩比武。”他爽朗的笑着,苍老的脸上皱纹迭起。
“您试试十六年幽居冷宫,你便知晓这番滋味。”葶笙放下木枝。葶笙的武功都是冷宫的守卫亲授,皇后派的高手个个武功了得,葶笙从小跟他们学习,武功自然不差。
“冷宫......一向是媛妃居住之地......难不成你是.......葶笙?”他忽的收起满面笑容,对葶笙仔细的打量,葶笙的面容与他还有几分相似。
“没错。我就是静默之女,被南皇遗弃多年的女儿。”葶笙的语气颤抖,多年未见的父皇,虽心底满腔怨恨,但终是无法对父皇有怨念。
“葶笙啊,父皇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妃默儿,这么多年来受苦了,父皇也是无可奈何.....前朝的旧臣....皇后.......”
葶笙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正是南国南皇,是她的父君。
葶笙一时无法抑制住内心,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抽咽的叫了句:”父皇!“久违的两个字,激起了葶笙心里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