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到来满酒楼,便见枝姬在与一个华衣男子争执,男子身着一袭宝蓝色素面壶含夹袍,长的倒是白白嫩嫩的,不过细听之下却是惹人厌恶。原来此人是当地富商白连的独子白群,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脑中突然想起乔眉醒来之后说的那句话,“难道是白群?那恶贼。”
不过枝姬这小姑娘的嘴可真是不是个饶人的,白群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枝姬已经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了。见白群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枝姬尤不解恨,清脆的声音尖声数落道,“我说白公子啊,你不是妻妾成群么?怎么还惦记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高攀不起你这棵华丽的高树。”白群想要还嘴,还没说出来一句话,枝姬把腿一抬,她并未有像如今的女子一样,穿着中规中矩的纱裙,迈着优雅的莲花步,而是穿着一条修身的长裤,就如男子一般,将修长的腿的美丽曲线显露无疑。“哟,怎么了?想说我一个奴婢管那么多干什么是么?今天我枝姬可就在这放话了,我的话就是小姐的话。你不信,就问小姐去,前提是你能过我枝姬这一关了。”
看着白群满脸窘迫的样子,我不由地“噗嗤”一笑,这下可好,把所有的注意力就吸引到我这里来了。我尴尬地挠挠头,“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枝姬一见我,就换了令一副模样,笑脸嘻嘻凑上来,“原来是公子啊,来找小姐的么?待会等我处理好这个泼皮,枝姬就带你去。”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就感觉有一道光射向我,如芒在背。我顺着目光看去,只见白群那双奸邪的眼睛。如果说南宫涵的眼睛是温和的,释的眼睛是清澈的,那白群的眼睛便是寒冷的。冷冷地不含有一丝温度。我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行了个平揖,“原来这位就是白公子啊,久仰大名。”
白群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看向我,只是用质问的语气问枝姬道,“他就是乔眉看上的男子?长得也不怎么样,还娘里娘气的。”我心里窝火,却保持着面上得体的微笑,“在下长得是不怎么样,可是看人的好坏,就一定是从外表来看的么?请问,那像公子这样的人,就是一等一的好人咯?”他闷哼一句,并不说话,依旧用鼻孔指着枝姬,“叫你家小姐出来,告诉她我要娶她。”枝姬气得身体发抖,有这样不要脸的么?以为自己是什么人?高傲自大,自以为是。
枝姬指着他的鼻尖,尖声骂道,“若不是你,我家小姐会赤裸地躺在街上?”难道陷害乔眉的人竟是他?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啊,是我又怎么样?她现在的清白没了,已经没有人要她了,不过算我白少爷心地仁慈,就勉强收了她做我的妾侍,这是别的姑娘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那个婆娘难道不愿意?”
听得他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忍不住上前道,“不过可惜了,本公子倒是乐意娶她,一心一意地对待他呢。”白群扭过头来,鄙夷地看着我,“你是什么东西,不自量力。”陈六郎一听,捋了袖子便想上前揍这个狂傲不羁的渣滓,我连忙制止,找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下道,“我是什么东西?巧了,我还真是一个东西。不过,像你这种人渣,根本连东西都不配是!一个女子,自有她的美貌与智慧,纯真与善良,自有一个会疼爱她的人,将她看做生命里唯一的阳光。既是如此珍贵的女子,敢问,她有什么必要,委身伺候不这种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宠爱,不懂得尊重的,不是东西的,人渣?”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细嫩的手握得紧紧地,仿佛要随时迸发一般,额上的青筋显示他此刻的愤怒,“好,那既然乔眉这个娼妇还有脸嫁给你,那我们便走着瞧。”说罢,一闪身便走了,空气中留下了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我皱了皱眉头,刚刚去过烟花之地,还有心思来这里恬不知耻地说要娶妾?
枝姬抱歉的朝我笑笑,依旧一股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地喜欢她的直率。“公子是来找小姐的么?请随枝姬来吧。”
跟着枝姬缓步走入后院,这个来满酒楼虽说是一间酒楼,不过却在后院辟了一块地,专修葺来作为客居,环境清新典雅,自然幽静,一间客房里面相当于一个私人住宅一般,又从后面的山上引了清泉在此,流觞曲水,是以当下许多文人墨客喜爱之居,自然价格也是不菲的。
我们随枝姬走入一个院内,院中的短亭用鲜红的丝绸笼罩着,微风飘来,丝绸随风飘扬着,隐约透过丝绸,可见一个女子卧在短亭内的美人榻上,姿势慵懒妩媚,被风撩起的丝绸里露出一只洁白的脚,脚上缀了几只小铃铛,风吹过,泠泠作响。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再加上亭内那名朦胧姣好的女子,可不让人想入非非么?只可惜……我本女儿身……
枝姬摇头苦笑道,“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为她拦住那个败类,她倒好,在这睡得死沉的。”我不禁莞尔,这主仆关系,怎么如此随意?不过,却让人觉得亲切无比,心里就像一股暖流划过一般。她蹬蹬几步跑到亭内,轻声说了几句话,便听见里面乔眉的声音带着兴奋道,“怎么让公子在外面等着,快让他进来啊。”
我示意陈六郎在一边等着,举步踏入亭内,与上次所见,此刻的她,更带着天然的妩媚,一举一动,在高贵典雅中又露着丝丝的魅惑,对于男子来说,这样的女子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喜爱的女子吧?她上身穿着火红的短衫,衣服只到肚脐眼的位置,在肚脐上贴了一颗深蓝的宝石,露出的一段腰身盈盈不堪一握,洁白柔软。下面穿了一色的长裙,只是在脚踝的位置开了一道口,裙摆上挂了许多流苏,一动,便有一种活力,就像生命的气息一般。凝脂般的脚没有穿鞋,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般妖娆美好,她轻轻一动,脚上缀着的铃铛便欢快的响了起来,让人一见便有了好心情,忘却所有的烦恼。
她见我毫不做作地观赏她的打扮,没有平常男子所见她的那般猥琐好色的神情,竟娇羞起来,起身转了个圈,“怎么样,我阿爸最喜欢我穿这身衣服了,他说这样才是他最美的女儿。”枝姬在一旁清脆笑道,“我家小姐可是郸音草原上最美的女儿呢。”乔眉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叫你多嘴,就见你一人话最多。”枝姬笑着躲开了,躲到柱子后面娇笑道,“还害羞了啊,可不让人说么?”
见两人嬉笑够了,我才唤上陈六郎,将那一只锦盒送还上,“乔眉小姐,我实在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请小姐将这些宝物收回吧。”乔眉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们中原人不是最爱的东西么?难道你是嫌弃不够?”听她这语气,恐怕我若点头,她是丝毫不介意再给我一盒了,我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的原则是,该是我的,我必须得到,不该是我的,就算拿到我手上,我也是不会动分毫的。”
她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若有所思,突然,她的眼睛变得像月亮一般甜美,带着腻腻的笑意,“你跟他们不同,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