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罗把自己的侄女关进了别墅顶部的阁楼,让她在这里好好反省。可怜的莎伦就这样在这个漆黑一片的阁楼中,顿时感到了害怕和忧伤。
阁楼是间空余的房子,难得有人在里面过夜。其实也许可以说,从来没有。
除非别墅上偶而拥进一大群客人时,才有必要动用全部房间。但里面的卧室,数它最宽敞、最堂皇了。
—张红木床赫然立于房间正中,粗大的床柱上,罩着深红色锦缎帐幔,活像一个帐篷。两扇终日窗帘紧闭的大窗,半掩在清一色织物制成的流苏之中。
地毯是红的,床脚边的桌子上铺着深红色的台布,墙呈柔和的黄褐色,略带粉红。大橱、梳妆台和椅子都是乌黑发亮的红木做的。
床上高高地叠着褥垫和枕头,上面铺着雪白的马赛布床罩,在周围深色调陈设的映衬下,白得眩目。
几乎同样显眼的是床头边一把铺着坐垫的大安乐椅,一样的白色,前面还放着一只脚凳,在莎伦看来,它像一个苍白的宝座。
房子里难得生火,所以很冷;因为远离保育室和厨房,所以很静;又因为谁都知道很少有人进去,所以显得庄严肃穆。
只有女佣每逢星期六上这里来,把一周内静悄悄落在镜子上和家具上的灰尘抹去。还有尼特罗叔叔本人,隔好久才来一次,查看大橱里某个秘密抽屉里的东西。
这里存放着各类羊皮文件,以及莎伦父亲的肖像。上面提到的最后几句话,给阁楼带来了一种神秘感,一种魔力,因而它虽然富丽堂皇,却显得分外凄清。
莎伦的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他就是在这间房子里咽气的,他的遗体在这里让人瞻仰,他的棺材由殡葬工人从这里抬走。从此之后,这里便始终弥漫着一种阴森森的祭奠氛围,所以不常有人闯进来。
刻薄的叔叔让她一动不动坐着的,是一条软垫矮凳,摆在靠近大理石壁炉的地方。莎伦面前是高耸的床,她右面是黑漆漆的大橱,橱上柔和、斑驳的反光,使镶板的光泽摇曳变幻。
莎伦左面是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两扇窗子中间有一面大镜子,映照出床和房间的空旷和肃穆。
莎伦吃不准他们锁了门没有,等到敢于走动时,便起来看个究竟。发现这门比牢房锁得还紧。
返回原地时,莎伦必须经过大镜子跟前。我的目光被吸引住了,禁不住探究起镜中的世界来。
在虚幻的映像中,一切都显得比现实中 冷落、更阴沉。那个陌生的小家伙瞅着莎伦,白白的脸上和胳膊上都蒙上了斑驳的阴影,在—切都凝滞时,唯有那双明亮恐惧的眼睛在闪动,看上去真像是一个幽灵。
莎伦觉得她像那种半仙半人的小精灵,恰如艾伦在夜晚的故事中所描绘的那样,从沼泽地带山蕨丛生的荒谷中冒出来,现身于迟归的旅行者眼前。莎伦回到了矮凳上。
这时候莎伦相信起迷信来了,她并没有到了完全听凭摆布的程度,她依然热血沸腾,反叛的奴隶那种苦涩情绪依然激励着自己。往事如潮、在她脑海中奔涌,如果莎伦不加以遏制,她就不会对阴暗的现实屈服。
叔叔的专横霸道与高傲冷漠,像一口混沌的水井中黑色的沉淀物,一古脑儿泛起在她烦恼不安的心头。莎伦总是在里面自述着:“为什么我总是受苦,总是遭人白眼,总是让人告状,永远受到责备呢?为什么我永远不能讨人喜欢?为什么我尽力博取欢心,却依然无济于事呢?”
“叔叔自私任性,却受到尊敬;他好使性子,心肠又毒,而且强词夺理目空一切,偏偏得到所有人的纵容。她的霸气,威严的样子,金色的卷发,使得他备受各界的崇敬。”
“至于艾伦,没有人同他顶撞,更不用说教训他了,虽然他什么干了那么多丑事,但他对我还是很关爱的。他是唯一同情我的人,想着这个男人真的不错。”
“但是因为是亲戚的关系,我不能对他动手动脚。所以我不敢有丝毫闪失,干什么都全力以赴,叔叔还是骂我淘气鬼,讨厌坯,骂我阴丝丝,贼溜溜,从早上骂到下午,从下午骂到晚上。”
“我因为挨了打、跌了交,头依然疼痛,依然流着血。艾伦总是疼我爱我,老受叔叔的责备,而我不过为了免遭叔叔进一步的欺负,反抗了一下,便成了众矢之的。”
“不公啊,不公!”莎伦的理智呼喊着。在痛苦的刺激下我的理智变得早熟,化作了一种短暂的力量。
莎伦决心也同样鼓动起来,激发她去采取某种奇怪的手段,来摆脱难以忍受的压迫,譬如逃跑,要是不能奏效,那就不吃不喝,活活饿死。试图刺激她的叔叔,然后获得她想要的自由。
就在莎伦刚刚变得情绪低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也跟着她走进了阁楼,原来是艾伦进来看她了。艾伦自始自终都放不下莎伦,怕她在这里活活饿死就在他父亲允许下进去看莎伦。
“你好好吗?我相信你只是在那里看书而已。”艾伦说道。
“别理我,表哥。我和你半身一条路的人”莎伦说道。
“你至少看我一眼,我又没想伤害你。就是父亲不怎么喜欢你,我对你就像亲生妹妹一样还亲。大不了,我想跟你一起住。”艾伦说道。
“不可以!要是让你父亲看到了怎么办?”莎伦说道。
“没事的。我父亲他是看不出来的,总之我得想想怎么把你弄出这阁楼,否则我就白疼你了。”艾伦积极的说道。
“用不着!反正我就是不受欢迎的人,谁都不喜欢我。我的父母都是下人,没能抱上一点饭就活活饿死,我在你叔叔就是一个贱人。”莎伦很愤怒的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你是我最要好的亲人,我知道你也很善良,受不了这般打击。我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能给你拥有一个女人完整的幸福。”艾伦表现尤为哀伤。
“省省吧!没有你父亲的同意,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马上走开,信不信我给你一巴掌!”莎伦根本看不起艾伦。
“那好吧!你好自为之。”艾伦无奈的低沉无语,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看着艾伦离开的背影,莎伦痛不欲生的看了看窗外,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美丽,自己却仍然要在这里过非人,她的失望不久变成了愤怒,想要摆脱痛苦日子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