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4日
搬出来住已经有一个月了,原因无他,换个环境也好过没日没夜的看着他们,徒生厌烦。
我躺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今天是平安夜,s市街头巷尾都挂着小彩灯,我家也是。
范大小姐已经跟我一起赖在这一个月了,我不在尤家,她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只能仰仗着外甥女我,于是乎跟我一起搬出来住。
“诶诶,尤安,你看这彩灯挂在哪合适啊?”
范大小姐踮着脚尖在落地窗前比比划划的,想挂在上面,奈何她身高不够,举了半天都没挂上,最终泄气般把彩灯扔在地上。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开始忙活圣诞树。
一会儿嫌这个挂饰形状不好,一会儿嫌这个彩带色彩太艳,在那边嘀嘀咕咕,扰的我心烦。
“我说,范大小姐,您都在这待一个月了,还不准备移驾回宫啊。”
范喻不像她,可以毫无顾忌,她在B市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学业。再加上范伯父三番五次打电话问我她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每次都要找借口搪塞,也很累的。
范喻听我这话,顿时一脸愁容,垂头丧气的走到我跟前,踢掉拖鞋,和我一起躺在沙发上。
我看她这幅模样,应该是又捅了什么幺蛾子。
“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范喻看了看我,想开口,却卡住了,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我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紧张,难道真出了什么事?杀人了放火了?
“有屁快讲,有话快放。”我催促道。
范喻仰天长叹一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什么年代了还婚姻包办。”
我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尽数献祭给了地板,一不小心呛到,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范喻帮我拍了拍背,好一些后,我挥开她的手,盯着她。
范喻似乎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我的脸强迫我扭头,但我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许久,一声“噗嗤”从我嘴里冒了出来。
范喻就知道我会是这种反应,生无可恋的靠在沙发上,我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哪家道长下山降魔啊,这么英勇,我要去拜访拜访。”
范喻寂寞的抽出一根pocky饼干,装作香烟叼在嘴边,过一会儿又将“香烟”取出,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烟。
“这事啊,说来话长,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当时的范喻因感伤好友离别,跑到酒吧借酒消愁,消到一半……
我不屑的啐了一口,“你丫就是去泡吧找帅哥,我不在你都恨不得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诶你别打断我啊。”
当时的范喻因感伤好友离别,顺带去狩猎,不得已去了酒吧借酒消愁。消着消着,就听见一阵口哨声,范喻正想吐槽谁家的狗撒尿呢。一转头,就被男人宽厚的背影挡住了视线。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脑勺,男人在和旁边的人交谈,丝毫没有发现他挡道了范大美女。那边吹口哨的几个小青年,看见范喻被挡的严严实实,顿时不悦地叫嚷起来。
“喂,那边那个!对,就你,你谁啊?挡到我们看美女了。”
男人转过头瞥向一群社会小青年,挺直了脊背,范喻在他背后生出一种被保护的错觉。
然后,她便听见男人声音响起。
“嗯?那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不大不小,却很有穿透力的声音,和煦又低沉。
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范喻心也跟着跳动,她淡定的抿了口酒,不想承认她心中有一点期待。
待他完全转过身时,范喻对上那双半垂着的眼眸,好像细泉淌过她的心里。
她又非常不淡定的抿了口酒,盯着男人的脸,心道。
“好老,又老又帅的。”
其实人家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周身成熟优雅的气质,使他有些被岁月沉淀的稳重。他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一双狭长的眼镜极具魅惑力,偏生眼神还不掺杂一丝欲念,清澈见底。高挺的鼻梁在酒店昏暗的光芒下投射出一点阴影,薄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孩子喝酒会对身体不好。”
范喻心中冷哼,小孩子?老娘泡过的男人可比你换的内裤都多。
“所以,这杯酒我替你喝了。”说罢,拿过范喻手中的杯子,范喻当然不给,死死攥着,那男人也不介意,直接握住她的手,递向唇边,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一双桃花眼看向呆愣的女孩,笑出了声。
范喻都傻了,在他喝完之后赶紧抽回了手,看看手中的杯子,又看看男人,许久,老脸不争气的红了。
那边一个长得蛮帅的社会小青年察觉到被忽视了,气不打一出来,快步走了过来,瞪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tm谁啊?泡老子看上的妞,没事找事是吧?”
那男人也只是垂下眼眸看着他,笑意不减,严重带着浓浓的讥讽。
社会小青年好像被刺激到了。当时就怒了,拽着男人的领带就要教训他,旁边一群社会小兄弟蜂拥而上,范喻以为他们要因为自己群殴,激动得很,赶忙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但事实上这群社会小青年只是拽住社会哥,“行了莫哥。”
那位被称呼莫哥的社会小帅哥,挥开他们,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男人冷冷的开口。
“你叫什么。”
男人毫不在意:“吴彦祖。”
莫小哥登时脸上爆出青筋,作势又要冲上前,“你tm耍我呢是不是?”
男人噗嗤的笑出声了,靠在吧台上,一脸嘲笑。
“你不是要名字吗,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小孩子真是难懂。”
范喻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出面调节一下,不然莫小哥可能会被这个男人气到脑溢血。
于是乎范大小姐整理了仪容,对着吧台上的倒影看到自己口红还健在,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
“住手。”
没有人理会她。四周依旧在吵吵嚷嚷,莫小哥气的双眼通红。
范喻觉得有些尴尬,她又用了稍微大一点的分贝,结果还是没有人理会。
她抽了抽嘴角,脸逐渐黑了。
“都给老娘住手!”
“住手——”
“手——”
酒吧里回荡着这清脆的一声,这下好了,不止附近的人看笑话,连远处的人都纷纷侧目。
莫小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侧头看向范喻,那个男人也是转过身来盯着她,眼中笑意愈发明显。
范喻盛气凌人的指着莫小哥,做足了大小姐的派头。
“老娘跟谁喝酒管你什么事?”
莫小哥痞痞一笑,走到她跟前,微微弯下腰,眼含戏谑。
“还没指教美女芳名呢。”
她抱起胳膊撇过头,和他开距离,不屑一笑。
“说出来怕吓死你。”
莫小哥脸上依旧带着欠扁的笑容,好奇的问:“哦?说来听听。”
范喻想想有没有什么吓人的称号,可以唬住这群小流氓。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灵光是不可能出现在你脑子里的,这辈子不可能的)
“呵,你知道我姐妹谁吗?堂堂堂口街霸王花,B市的神话,一通电话百十来人,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这小身板扛不住她的拳头的。”
正当旁边的社会小青年还在数几个堂的时候,莫小哥愣了一下,随即对她笑了笑,眼中没有刚才的戏谑,是一种很温和的笑。
这转变来的错不及防,难道真唬住了?
“我知道了。”莫小哥说。“我确实惹不起。”
莫小哥招呼几个社会小青年撤了,范喻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莫小哥又折了回来,吓得范喻又紧张了起来。
莫小哥挠了挠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有点难以启齿。
“那个……你那个姐妹,就什么霸……霸王花,她现在,过得好吗。”
范喻十分痛快的点头,“好,好的很,一顿八碗饭,能吃能打,还能做奥特曼。”
莫小哥听到她好,这才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转身走掉了。
范喻震惊了,没想到,尤安的名头不是瞎编的,这么大威力?
“不,我这就是瞎编的,他们可能是傻子。”我说到。
范喻一个抱枕打在她身上,“都说了别打断我了。”
酒吧的闹剧结束后,范喻回到了家。洗了个澡,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名片,是那个男人给的。
在她准备离开酒吧时,那个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范喻挑了挑眉。
“先生什么意思?”
“别误会,你总会有用到的时候。”男人眨了眨眼。
范喻手指轻轻点在名片上的名字,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猫一样,轻声念叨着。
“季新染。”
……
“这就没啦?”我抱着薯片,不甘心的询问道。
“没了。”范喻态度出奇的平淡。
“跟你联姻的就是这个季新染?”
范喻点了点头,一脸惆怅。
“有什么不好的,人又帅,能跟你家联姻肯定家世也不错,门当户对的。大就大了点,也没大多少嘛。”我给范喻总结了一下她的好处,没想到范喻越听越愁,最后直接挺尸在沙发上。
“但是我就是觉得不爽,我才多大啊,就被迫成为他们交易的筹码。”
听了她的话,我也沉默了一会,脑中混混乱乱的闪过很多,有妈妈,有贺嘉烨,有他自己。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范喻,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选择人生的权利从不在我们自己手里,这点我以为你比我要看得开。”
范喻柔软的发丝蹭了蹭我的手。
“说的对。”
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我见她重新振作起来,由衷的欣慰,由衷的说了一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滚。”
范喻听到我毫不留情的逐客令,难过的又躺会了沙发上挺尸。
“唉,我离家出走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整张脸压在抱枕上,说话闷闷的,鼻音很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我离家出走是因为我哥。”
“范青?这二傻子又搞出什么来了?”
范喻并没有在意我骂她哥哥,因为她心中觉得,二傻子这个形容词已经配不上她哥了。
“唉,我爸那人,你懂的,就有些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嘛。”
范喻的爸爸是农民出身,从小被教导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终于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做起了生意,在B市也可谓风生水起,但他骨子里还是有些传统的。
比如重男轻女。
我没有体会过重男轻女是什么感受,外公爸爸都很宠她,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只有纵容。
可范喻不是,她从小就能敏锐的感觉到人的喜恶。
爸爸不喜欢她。
她很快就感觉出来了。
但那没关系,她依旧是范家唯一的女儿,即便有时明显的偏心与差别对待,她也毫无怨言。
有什么可怨的呢?她想,她有吃有喝,还穿着名牌,还想买什么买什么。
即便有时哥哥也会为她打抱不平,但她从来没有过不忿。
这次被直接安排了订婚,她是心有不甘的,但她不敢说,她在这个家中,却始终无法融入进去。她不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她有委屈憋不住,总要找人倾诉衷肠,将糟心的事说完就好了,也不需要哄,没心没肺的。
她跟哥哥讲了联姻的事情,范青听了大怒,要找老爸理论,可惜被老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范青说要给季新染一点Color see see,我估计他这种三岁半的智商顶多就是把人绑了揍一顿。
事情果然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范青连脸都没遮,我没叫人绑,直接提着球棒去蹲季新染了。
范大公子真是名不虚传,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就这样,我哥给人揍了,还进了医院。”
我有点惊讶,范青连我一拳都受不住,竟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揍进医院?
范喻又难过的补充了一句,“季新染身边的助理练过泰拳,是我哥进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