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女性,无论是老是少,即使她累得已经要挺尸的节奏,只要进了商场,简直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这一点我深有同感。
本来早上严重的起床气和疲惫,一进到商场完全都烟消云散了,我自己都疑惑我怎么会有用不完的精力,拉着贺嘉烨在商场里狂奔。
有人掏钱,何乐而不为啊。
“那边那边,Vivia她们店进了新货!盛夏新款!你快点,要不然我的裙子要被别人买走了,我可是盯上那条裙子好久了,范喻也看上了,我可是要先到先得。”说着拽着贺嘉烨一路狂奔,跑到了Vivia的店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贺嘉烨不知怎么了,仿佛快要咽气的被我拖着走。
“贺大爷您怎么了?肾虚吗?我可没有肾宝啊。”我帮他擦去额头的汗,他抬起眼虚弱的瞟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
“我在想,你难道不累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都站不稳,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然后,任我怎么拽,他都不从椅子上站起来。
“行了吧你,贺嘉烨,不就走了一会吗,你就受不了了,你正当少年时啊,怎么体力这么差,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怨言。你快起来,快点!诶诶诶诶!那个老女人看上我的盛夏新款了!你快起来!”我眼看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对着我看上的裙子翻来翻去,最后拿起一条走向了试衣间。
我当下就急了,胳膊狠狠一使劲,把贺嘉烨从椅子上脱离开来,拽着他气势汹汹的向店里面走去。
我进去二话没说,直接抄起那条裙子,对着售货员说:“试衣间在哪,我要试试。”
售货员似乎被我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指了指另外一个试衣间,我点头说了声谢谢,拿着裙子走了进去。
换好裙子出来,我看见旁边试衣间的女人也走了出来,她看见我,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我我一下,然后然后在我胸前停顿了一下,接着对我一笑,笑的整张脸上就差写下:飞机场这三个字了。
我心里顿时有股火焰喷出,死老太婆笑什么笑啊,一大把岁数穿人家少女的衣服,也不嫌害臊。我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盯着她的脸上细微的鱼尾纹,冷笑了一下。
那个女人没搭理我,走下了台子向试衣镜前面走去,售货员指引着我向另一个试衣镜前去,我冷哼一声,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看了她一眼,然后抿嘴一笑,似嘲似讽。
“大娘,麻烦让一下。”
那个大娘脸上瞬间僵硬了,其实这位大娘保养得不错,南方水土养人,是她风韵犹存她身材也不错,但不可能依然像少女一样水嫩嫩,她穿这条淡蓝色的裙子,还是很不相称的。
大娘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妈妈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我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难道我说错了吗?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妹妹吗?”
大娘额头上青筋暴跳,恨不得上来对着我娇嫩的脸蛋来两巴掌。我现在只想唱歌来形容我现在的心境: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我看了看我们同款的裙子,对她说:“大娘啊,您说您啊,怎么不去中老年服务区呆着呢?还有啊,我记得这套裙子好像是说在17~30岁适意的吗。”看着大娘恨不得把我活吞了的表情,我心里简直在拍桌狂笑,但面上又做出担惊受怕的表情,好像我真的说错话了一样。又赶忙火上浇油的补充道:“诶呀,我说错了,大娘您也许是想回味一下少女时的那种感觉吧,好感动哦。”
大娘气怒交加,指着我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只好悻悻的走回试衣间脱掉了衣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临走时还瞪了我一眼,简直就是在警告我,我还非常欠扁的哼出了我得意的笑,然后摇晃着头,目送那位大娘走出去。
我穿着那套裙子,走到刚刚一直在看戏的贺嘉烨面前,对他一笑。“帅哥,卡呢。”
贺嘉烨黝黑的眸子盯着我,然后又低下头,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了售货员,饶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不就是穿了同款吗。”
我让售货员帮我把试衣间里那套衣服收起来,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指。“no no no,少年你不懂,我这是在降低出门撞衫的几率,而且她还说我……”
他抬起头。“说你什么。”
想起那个女人嘲讽的盯着我的胸时,我有些义愤填膺。“她说老娘是平胸!她有胸!她全家都有胸!”
贺嘉烨极其冷淡的补上了一句:“果然这个世界说实话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
为了他这句话,我开始报复他,带着他又开始在商场里奔跑,看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心里一阵爽快。
从商场出来时,贺嘉烨已经奄奄一息,然而我却精力充沛,一堆的购物袋,我们只好打了车。“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贺嘉烨想了一会后,淡淡道:“去我外婆的墓前看看吧。”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有一种无形的悲伤从贺嘉烨那传过来,而他依然垂着眼,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这句话,我都以为他和平常的贺嘉烨没什么不同。
“你……还记得你外婆什么样子吗?”我试探着开口,语气里有些我都察觉不到的小心翼翼。
他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失落的很。“忘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才和外婆待过一段时间,妈妈很少带我来这,从她去世以后,我几乎都忘记了我的外婆外公住在这里。”我叹了口气,正想劝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对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带我做过风筝,然后好像带我去放飞这个风筝,不过,后来风筝挂到了电线上,下雨时被雷劈了。”
我本来在怀念贺嘉烨童真时的美好,可听到最后两句时,我的脸上就好像那个风筝一样被雷劈了,有些无语。
开车的是一位女司机,开的很小心谨慎,所以速度也有些慢,路程好像都被拉长了许多,许多次我都打哈切问她什么时候到啊,她都点着头说快了快了。而贺嘉烨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态度,戴着耳机看向窗外,眼神飘忽,如同漆黑的墨晕染在纸上,淡淡的,却并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