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透明玻璃制作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呦,原来是流笙啊,几年没见,快来让大伯看看。”陈耀祖油光满面的说道,脸上还带着笑容,笑的虽不好看却有着几分祥慈。
这使得傅流笙竟然对之后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的大伯少了些提防。
“啧啧,和你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看看这气质!”中年男子似乎想要聊些家常,可是傅流笙却将他的话打断。
“大伯,我妈妈她住院了,我想来借些钱。”傅流笙明白这陈家的钱,他说给还不如说借,因为在这个家里,他依旧有着一个视钱财如命的伯母。
高跟鞋踩在玻璃楼梯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莫名的有些渗人。
妇人画了夸张的烟熏妆,一张脸被粉底打白的不成了样子,最滑稽的还是她身上的那件,花翘的露肩裙。
“借钱,你有来问过我吗,傅少爷。”一听那个大妈说话的蛮横无理的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伯母,我妈妈需要治疗。”傅流笙语气强硬的说道,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陈以陌则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看书,但心思却明显不在那本书上。
妇人也不恼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傅流笙没有迟疑的回问:“什么交易?”
“放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你,负责以寻的学习,让他跳级进入A中。如果成功了,那么你母亲的医疗费用我一定会出。”妇人拿起旁边女仆手中的茶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陈以寻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是说好不让自己学习了的吗??什么情况??那我当筹码??
傅流笙却显得有些犹豫。
如果说立刻答应后,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去医院里照顾母亲了?还有,是不是就不能再去……找余柟了?
“流笙哥要是再犹豫,母亲可就会变主意了,婶婶终归还是陈家人,母亲自然会去照料。”陈以陌笑着说道,似乎在告诉傅流笙除了这个机会他别无可选。
陈以陌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自己总是无意间的说出一大堆讨人嫌的话,却只是为了暗地偏袒着傅流笙,帮助着傅流笙,就连他自己都全然不知为什么了。
最终傅流笙还是答应了。
明知是份苦差事,可是他还是想想拼一拼,为了母亲。
在上流社会里,陈家小少爷陈以寻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天天和些个不知出处的公子哥们混在一起。
而且,每次在傅流笙找陈以寻做题的时候,他们就会偷偷迁移阵地,让傅流笙被耍的团团转。
他们就暗地里偷笑。
陈以陌居然也因为傅流笙的到来,而搬出了学校宿舍,还破例加入了寻找陈以寻的队伍之中。
最后第一个发现陈以寻,并且拎着自己的弟弟将他交给傅流笙。
“哥,你干嘛老帮着那个穷小子!!”陈以寻打不过学了跆拳道并且还拿过奖的哥哥,所以开始想用谈协议的方法让哥哥不再去帮傅流笙找他。
不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陈以陌邪魅的勾起了唇,像一个骄傲的战士:“你知道找到一个竞争对手的感觉吗?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超越他,但却总会被他所超越的那种不爽的感觉吗?”
有没有觉得这种感觉很变态?陈以寻偷偷的在心里打了一个颤。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他傅流笙能与我相提并论了。”他说的自信、傲慢还有兴奋。
“那场奥数比赛,你输给的那个人就是傅流笙那个小子?”陈以寻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大鸡蛋,你们这些学霸的心理还真是恐怖。
“那你怎么不现在打他一顿,那样就行了啊?你可是跆拳道黑带的人啊!怎么逮着你亲弟弟不放,看到让你不爽的人直接一个左勾拳过去不就完了。”
突然陈以陌嘲讽的笑了笑,亲弟弟?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只有帮傅流笙逮到你,然后让你乖乖学习,考进A中而已。况且得让婶婶马上得到治疗后,他才配是我认识的那个傅流笙。”
陈以陌给了陈以寻一个暴栗后,很随意的告诉他:“别一天到晚就想着玩玩玩,听到没!”
陈以寻痛的直喊妈妈,在陈以陌的淫威之下不得已的点了点头。
不听陈以陌的话?你就等死吧。这是陈以寻有生以来第一个懂得道理。
记得那天离第一次补习已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傅流笙却依旧还在紧张的帮陈以寻复习,准备着下周的考试。他连他的母亲一次也没去看过,更别提远在异城的余柟了。
不过,时间过得似乎快了些。
“傅流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发呆哦,你是想你妈了吗?不如你给我放一天假!哦不!是给你自己放一天假吧,去看看你妈,怎么样?”陈以寻嬉皮笑脸的说着,还一脸讨好的表情。
非常……欠抽。
陈以寻觉得傅流笙教的课虽然比老师教的有趣,但是一天到晚都在学习,他表示都快发霉了。
“可以吗?”傅流笙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像是在询问着陈以寻又像是在询问他自己。
“可以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快去吧,说不定婶婶她早就想你了。”陈以寻听傅流笙有些迟疑,立马掏出私房钱帮要去探病的傅流笙买了一束百合。
母亲向来喜欢百合花,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还没到医院的傅流笙那时是这么想的。
去医院的路上,傅流笙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好看的样子引得路过的女学生连连尖叫!
不过,就在他快要进到医院门口时,看到了一脸怒气的陈耀祖,可是对方好像并未看到自己。
他没有在意的搭坐电梯去了住院部的四楼。
病房门前没有看到傅流笙的陈以陌正一拳又一拳的击打着墙壁,就连手上打的出了血红的鲜血也满不在乎。
“陈以陌,你在干嘛,会吵到我妈的。”傅流笙皱了皱眉,语气略带不爽的说着。
陈以陌却像是出乎意料的看到傅流笙那般,猛的愣了一下。
然后,他只吞吞吐吐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傅流笙先是疑惑,后是不信的轻笑:“拜托,愚人节早就已经过了,那天都被你整惨了,你怎么还逗我。”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却满是不屑。
后来陈以陌没有说话。
他却是迟迟的回不了神。
回神后的傅流笙一边摇着头,一边还说着不可能。
怎么可能,他还没有凑齐治疗费;怎么可能,他还没来看过妈妈;怎么可能!陈以陌一定是在骗他!
“妈!妈!”傅流笙冲进了病房,吓坏了还在查房的小护士。
可是,撞入他眼帘的却只有白色的床。
上面没有了一开始躺在这的那个还年轻的女人、没有了那个虚弱的戴上了氧气罩的女人。
门口走进来一个干练的女护士,她收起刚刚用过的钢笔,口气非常不友善的说着:“你们有完没完啊,一大清早的敢不敢让人安静一会啊!”
似乎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消失了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死了人就是死了人,争论当初有没有让病人快点做手术又还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女护士的眼神像一把利刃那般,刺的傅流笙和陈以陌几乎是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