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前,余烟袅袅,宫女规规矩矩的重新点燃熏香,帝无痕闻着从鼻翼划过的香味,竟提起了几分精神来。
“不知贵国皇帝来此有何意?”帝无痕的声音首次响起。
“不过是暂住几日罢了,恐得麻烦珩帝了。”寡淡的声音带着几声咳嗽,正是祁钰无疑。
而“珩帝”正是帝无痕的封号。
帝无殇闻之,轻声笑了笑,温柔如水,似泉涧。不似祁钰那般的温润如玉,倒也是一番温情。
“无妨,无非多一人而已,添一双筷子罢了。”眼睛似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祁钰,眸色阴暗。
苍白的面色,不时的咳嗽。坊间传闻这位雪翎国君自小身体孱弱,身患不治之症,活不过二十岁。看来,是真的了。但愿……不要在北暝出事。
“那就谢过珩帝了。”祁钰拱手笑道。
君王之间本无需多礼,而祁钰此举不过是为了表达谢意,并无其他的意思。
“何须言谢?来者即是客。”看来这雪翎皇来此并非是恶意,留他几日那也便不成问题。
“好。”没有过多的话语,温润如春风的声音淡淡的说出一个字,却又并无让人觉得不妥。
祁钰心不在焉的与帝无痕周旋,心里却是想着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仿佛已经刻入心底,挥之不去了。
而那个女子,自然就是顾泠珝了。
帝无痕知道祁钰无心与自己客套,自己一个人自顾着说倒是怪尴尬的,于是便问道:“这个季节应是海棠开了,不如雪翎皇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好!”又是一声好字。
他心里其实是想骂娘的,那祁钰一个劲的只知道说好,将他晾在这儿,而他又是主人,不好意思怠慢他,他倒好,半天只知道说好。到了现在这种境况,再好的修养也没了,但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的。
祁钰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这蜜汁尴尬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咯。
帝无痕优雅起身,抚平了那明黄龙袍上刚刚坐下时弄得褶皱,温柔的声线又带着高位者所应该有的威严。
“雪翎皇,这边请!”
帝无痕与祁钰并排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无痕的贴身太监和墨风,再后面就是随行宫女。
这样一个庞大的队伍走在御花园,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尤其是那一身明黄龙袍极为扎眼。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随着这一声音起,跪了一大群后宫嫔妃和宫女。
而有一人,似乎没有听到,仍在自顾着在花丛中浇着水。
“平身!”
一个妃子好奇的看着祁钰,人比花娇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疑惑,开口问无痕。
“皇上,这位是?”
“这位是雪翎皇,各位爱妃可还不快拜见?莫要他国说北暝无礼。”帝无痕眉眼温柔,却不达眼底,看着那群妃嫔,眼波之中却没有半分情愫。
甚至,暗含这丝丝嘲讽。这些女子么,不过是他为了巩固帝位,才不得不纳入后宫。
“我等北暝宫妃拜见雪翎皇帝!”又是跪了一地的美人儿。
静默…御花园此时一片寂静。
因为,祁钰没叫她们起来。
而祁钰好似在看着什么,帝无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女子在花丛中浇花,虽然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宫女装,但是那绝世的容貌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阳光倾洒在那人身上,直让人想到“伊人依花花映人,青丝微拂婀娜影”。
帝无痕的贴身太监看到,尖着嗓子喊道:“那边是什么人,给杂家出来!”
顾泠珝顺着声音看去,正好对上祁钰那双温如月光的眸子,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转瞬即逝,不过还是被祁钰捕捉到了。
刚才那个太监,是叫她么?她只是在这安安静静的浇花,又是怎么惹到了帝无痕?
顾泠珝缓步走过去,明明步伐极慢,却硬生生的走出一股步步生莲的韵味。
那些嫔妃半蹲着身子,看到顾泠珝,眼底满是嫉恨,原来就是这个下贱胚子害她们蹲了这么久。
祁钰收回视线,平静若泉水的声音响在各位嫔妃的耳畔,让她们听着,竟恍惚觉得那声音宛如天籁。
他只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转身又对帝无痕说道:“珩帝其实不必多礼,来这便是客。”
随着祁钰的声音落下,又是一道声音起。
“奴婢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