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从背后慢慢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磁性，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瞧你，这样天气不闹出病来才怪。”

我回过头，就看到昏暗中仇子沉俊美绝伦的脸。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一头及腰间的长发束成一束随意披散在身后，微微飘拂着，深邃的眼眸让人一移开眼，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微笑。

他仿佛已经来了很久，仍旧笑道：“你病刚好，一个人站在这，怎么身边也没见个奴才伺候着？”

我看了他一眼道：“哥哥如何来了？”

他松手，语声含笑：“我来看看你，兰惜说你早就歇下了，我就在这附近随便走走。”他伸摩挲着我的长发，那动作太过温柔，令人生出一种地久天长的错觉。

我皱了下眉头，转身朝亭子走去，坐在檐下的长椅上，仇子沉这才悠然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偏头往天空瞧了一眼，道：“你经常一个人来这儿么？”

“嗯。”我抬头看他，“一个人的世界太安静，是显得自己孤独了些，不过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无所顾忌，思索着那些我们一直踹踹不安，又充满好奇的将来，会在心里隐隐的觉得它们是明亮的。”

他微微颔首，目光看着夜色中宁静的湖面，若有所思：“到今日，我发现我的妹妹，长大了。”

听着他的话，我竟然觉得悲哀，轻声道：“能让哥哥爱慕不能忘记的女人，定然是个绝色丽人。”

月亮自浮云间露出半张脸，仇子沉的白色锦服洁净而明朗，月光下他的面容温柔依旧，相思陈年。他抬手抚着我的长发：“忧颜，我也不是有意瞒你骗你，只是全顾念着我们之间的兄妹情分。”

我抬头，眉宇间带了浅淡的笑意：“哥哥不用顾虑这些的，其实哥哥的心意我都知道，真的。”

他目光温柔，含笑道：“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令我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亲密默契，我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

我隐约有些不安，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中沉稳的心跳，轻轻地说道：“我不想有那么一天，也无法去面对。”

他轻笑：“傻丫头。”

我的眼中有充盈的泪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而我只是悠悠一笑，又将泪水吞回眼眶。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飘忽，便道：“可是乏了？那就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不，”我摇摇头，“陪我说会话。”

“说什么？”他歪头看着我，面带笑意。

“就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我的语气极为轻松。

他眼底有波澜掠过，我轻笑起来：“说出来不怕你笑我，八岁那年剑阁的人将你带走时，我以为他们是坏人，成天跟母亲又吵又闹，现在想想，那时候到底是小孩子啊……”

他低着头看我：“我怎么会笑你。连这亭子都是用我们的名字起名的呢。”

两人静静地坐了会儿，再抬起头，彼此间竟然泪眼相对。

我强笑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害怕孤独，只是害怕我最在乎，最信任的人到头来却要置我于死地。这世间这么大，我们还是遇到了彼此，真好。以后，不管是平庸是惊世是绚丽是落魄是风是雨，哥哥，我都祝福你。”

我心中突然难过起来，却始终微笑着，我问他：“将来你会和那位陆家小姐成亲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应该不会，她不会娶我。”

我轻轻地问：“为何？”

他笑了，那笑分明夹杂着苦涩：“她不爱我。”

我一愣。

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抬眼望着格外澄静的星空，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我将脸埋在他怀里，留恋着他胸膛里的温暖。

他突然伸手，轻轻地拥住我：“只要想到她以后会娶别的男人，我就痛苦的不得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在你面前，我连眼泪都得忍住微笑。

如果可以，我宁愿这是一场梦，真想就这么永远和你在一起，想一辈子抱着你不放手，尽管彼此有事欢喜，有时悲伤。

可是好梦易醒，至爱易朽，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永久。

我闭了闭眼，然后望向远处，那一眼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我什么也不好，什么也不会，我不执着，也不会笑。我好像有些累了，也不知在坚持什么。

我没再说话，他亦无言。

倦意袭来，我微闭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

“对不起。”良久，他这样对我说。

我笑若昙花，没有回答他便安心地闭了眼睛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