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相守不过你捻花我把酒,还能否赏我个好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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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圣尊公主庞玲。
我,是东穆最有权势的女人。
我的生死,没人可以决定。
除了,我自己。
…………………
我的母亲是东穆国的女帝。
她是个出了名的美人,而我继承了她的美貌。
此刻我正懒懒的窝在母亲的怀里,任她抚弄我墨黑的发丝。她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宽大的裙幅逶迤在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个飞仙髻,几玫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头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若说母亲气质出尘似仙子,而我则眉目间透着丝丝妖治,像极了我的父妃。
“忧颜……”母亲低着头叹了口气。
听得这叹息声,我翻身坐起,抱着母亲的胳膊,红唇一勾,露出的笑容极为娇艳:“母亲又在想爹爹了?”
母亲一见我这般神态,笑骂道:“这小妮子,大人的事情,岂是你能乱猜的!”
这一听我便苦了脸:“儿臣见母亲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皱眉叹息,如此一来,儿臣见了也是担心母亲嘛!”
“好好好,忧颜这般记挂母亲,母亲也知足了。”母亲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转脸看向窗外,似乎想要看穿什么东西,口中喃喃道:“即使你父妃不在……罢了。”
“天色不早了,你回宫去歇着吧。”
我安静的垂下眼帘:“是,儿臣告退。”
说罢,便带着掌灯的婢女回宫去了。
彼时,我十五岁,是东穆的储君,下一任女帝,我还有一位同胞弟弟,卫长王庞渊。
初秋的夜晚微凉,兰惜替我拢了拢披风,“起风了,公主小心着凉。”
刚回到景澜宫,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坐下身吩咐婢女上茶,这才用戏虐的眼神望向他:“哟,我道是谁呢,仇世子这么晚了寻本宫有何指教?”
他也不恼,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问:“刚才去哪了?”
“我母亲那里。”
在他面前,我一贯都是以“我”自称。
“哦。”
末了,他抬头打量起我,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他收回视线,又抿了一口茶,才吐出一句话:“你变得越来越丑了。”
话音一落,身旁的几个侍女竟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脸色一沉,几人见状立马噤声。
兰惜见我脸色这样难看,便大着胆子出声:“仇世子说笑了,公主这样绝色的容姿,世上真没几个女子比的过呢。”
我却忽而弯唇一笑:“哥哥好像从未夸过我漂亮呢。”
仇子沉明显愣了一下,才开口:“白日里在街上闲逛,瞧见了一个挺漂亮的簪子,就买下了,这可是金宝斋的呢,可花了我一大笔银子,你得好好谢谢我。”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挺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直白玉梅花簪。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又围着我转了一圈,摇摇头:“啧啧,你依旧喜欢把头发这样散着,瞧,我这簪子你怕是用不上了。”说着,作势要收回去。
我哪里许他这样做,手一伸便将簪子夺了过来,撒娇道:“要不,哥,你帮忧颜绾个发髻吧。”
仇子沉不可置否的面上一红,可能觉得有些尴尬,继而转过脸去干咳了两声。我心里好笑道:“哥哥小时候又不是没帮我梳过头发,这会儿怎么了?”
他笑了笑,站到我身后,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指间微微触碰到我的头皮,我身子一僵,便听他说:“真香。”
我耳根一红,露出一丝不明察觉的笑意。
仇子沉将我的发分股拧盘,交叠于头顶,将梅花簪插入其中,一个发髻便梳好了。
兰惜对于仇子沉会梳女子发髻这件事毫不奇怪,因为他就是为我而学的。
“公主好美。”
我见仇子沉撇了撇嘴,然后说了句气死人的话:“这是簪子美,你家公主长的这样丑,被我的簪子一衬托,,倒像点样子。”
瞧见我一副又要发作的模样,仇子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我打断了:“宫里的侍卫快要换班了,趁这功夫还不赶紧出宫去,凭你的功夫想出入这皇宫还不容易,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来的好。”
他哈哈一笑:“我知道,本世子走了哦,小妹好好休息吧。”
说完一闪身没了人影。
论家世,论武功,论相貌,论才学,他仇子沉没一样是差的。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让人一见便永生难忘。
我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但在我心里,没人比他还要好。
我唤他哥哥,实则我跟他并没半分血缘关系。
说来我遇见他的那一年是在我六岁周宴上。文武百官,大小世家无一不进宫为我贺岁,看着热闹的皇宫,身为主角的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索性,便跑到瑶华宫的后花园里,脱了鞋子坐在小池塘边生闷气。
不多时,我便察觉到周围有人,一转脸,抬头便望见树上浑身散发着淡漠气息的男孩,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
我连鞋也来不及穿便奔到树下扬起脸看着他。
那一刻,世界静静地,仿佛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许是被我盯得太久了,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长的真好看。”我笑着对他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跳下树,身手敏捷。
我一愣,就听到他说:“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坐着。”说着他指了指池塘。
“你不一样独自坐在树上吗?”我眉眼弯弯的笑道。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作为主角不在前殿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哎?你认识我?”
他瞥了我一眼,一副“你当我是是傻子吗”的表情。
我小脸一沉,也不知怎得话就说出了口:“今天我偷偷的跑出宫去,见到别的孩子都有爹爹陪着玩,我却很早就没了父妃……‘’
他一怔,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竟伸出手拍拍我的头,温暖的触感传遍了全身,“我也没有母亲,要不我的爹爹给你当父妃吧。”
那时我还小,不懂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说:“好。”
“宫宴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说完,他替我穿好鞋子,便拉着我朝前殿走去。
“我叫庞玲,小字忧颜。你叫什么名字?”
“仇子沉。”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可以。”
“子沉哥哥……”
我想,他是在我父妃世后,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吧。
于今,我叫了他十年的哥哥。
外人说我生性蛮横,阴狠暴戾,他毫不介意,依旧对我这样好。
后来我才明白那日群臣瞧见我和他手拉手一同踏进大殿露出的神情了。连母亲也煞有介事的笑了笑。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笑容里的意思。
可那个时候,我除了拥有权力,有地位,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我醒悟的,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