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始兴王有多难缠,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逃出来。”陆善生从后一把抱住子喻。
子喻却没有好脸色,这个白痴,“快放我下来,不是说这段时间别来我这么?”
“好不容易回了建康却不能见你,那我不如回去继续守着边疆。”陆善生放下子喻,绕到正面说道:“你料得不错,始兴王要开始搞动作了。”
“进去再说。”子喻无语,陆善生是怎么做到没脸没皮还没防范之心。
陆善生搭上子喻的肩膀,“阿喻背我。”
“滚,我哪背得动你。”子喻推开陆善生,“别闹了。”
“你何时变得这么冷淡,眼眶怎么红了?”陆善生察觉到子喻似乎有些不对,“是不是有人跟你提了什么?”
“没有。”子喻拉着陆善生进房,赶了下人出去。
“我可自小看你长大,你尽管说是谁,我替你去报复他。”
陆善生围着子喻转,就差跪下求子喻开口。
“行了,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你将始兴王的情况都详细说来。”子喻可受不住陆善生这般殷勤。
“也不是什么大动静,只要有萧将军站在太子这边,他也掀不起风浪,只是最近他私下招集了江湖上的人士当幕僚,其中有一位连我都看不透。”陆善生想起凭空冒出待在陈叔陵的男人,其实他也拿捏不准是男是女。
“那人何时出现的我也不知晓,也没人敢议论什么,穿着一身孝衣,戴着斗笠面纱,身形单薄,悄无声息的,像鬼一样。”
“像鬼一样?你的线人也打听不到?”子喻思忖了片刻,虽说陆善生常在关外,也不爱顶着将军之名,但他的探子却是精英之中的翘楚,“我想还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谁?”陆善生对自家培养的探子很是满意,他一时想不出还有谁能比得上。
“江湖上人称夜侍郎的家伙可还在我的地盘待着呢。”子喻得意地笑着,“你回去继续伏在他身边,夜侍郎我去搞定。”
“我知道你有法子。”陆善生叹了口气,放下嬉皮笑脸的态度,正经道:“有人在你面前提到叔禹了吧,别急着生气,你也知道,那件事我也是参与者,不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你该放开了,叔禹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还活着,也绝不想看到你因他而郁结,你不是喜欢禅明么,你放心,我不会再针对他,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帮你。”
“你个白痴。”子喻忍不住红了眼,摇了摇头,有些事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没人怪她,可自己放不过自己又能怎么样。
陆善生揉了揉子喻的脑袋,“我走了,找机会跟皇上谈谈心,你会明白的。”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子喻眯眼想到什么。
“哈哈哈怎么可能,总之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想太多。”陆善生赶紧摆手逃离,免得子喻继续追问下去。
子喻心里已经起了疑心,当年的事绝对有蹊跷,不过现在夜侍郎的事更为紧要。
夜侍郎在禅明房里吃了睡睡了吃,比猪还滋润,现在正和禅明两人坐在窗格前聊天。
“你们两个居然会有话聊。”子喻推门进来,有些诧异。
“夜施主甚有佛缘。”禅明站起身解释道。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禅明能和我说那么多话,要知道别人多跟我说两句就翻白眼,然后就拒绝跟我讲话了,难得有人欣赏我,你说神不神奇?”夜侍郎一脸兴奋。
“呵呵,你跟我出来。”子喻并不想理会他,向禅明行了礼就拉走了夜侍郎。
“有话好好说啊,拉拉扯扯多不好,我发现你们姓陈的姑娘是不是都很不在意礼义廉耻啊,一点姑娘家的贞洁观念都没有,要知道别的姑娘都矜持得不敢碰男人一根头发,你就粗鲁地拽着我,还是我长得太好看,你们都控制不住自己呢。”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把你痛揍一顿啊。”子喻青筋隐现,“是不是完全忘记自己要逃走的事。”
“哎呀!是啊!你要放我走了么?我这几天可都乖乖陪着禅明了,你看我表现这么好,是不是该奖励我,放我回去和苏老交代几句?可爱美丽的三公主大人。”
“话说的好听。”子喻无语,夜侍郎真的跟传闻大相径庭,都不会有人相信她面前的小子就是高深莫测的夜侍郎。
“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都打听到了,你不是喜欢他很多年了么?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答应跟你在一起么?是不是很好奇?你要知道,我可厉害了,没什么是我打听不到的,你要表表好态,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你,绝对让你满意。”夜侍郎得意洋洋地看着子喻。
有那么一瞬间,子喻确实动摇了,不过大事为重,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有件生意做不做?”
“你先说说,我觉得合理就做,你也知道江湖上的我名声很好,如果你说的事我......”
“话不要太多,接下来我问你问题,你点头和摇头就行。”子喻狠狠捂住夜侍郎的嘴,直到夜侍郎乖乖点头才松了手。
“始兴王陈叔陵认不认识?”
“就听说过而已啦。”夜侍郎摇摇头,看到子喻举起的拳头,又赶紧点头闭上嘴。
“最近陈叔陵在招江湖幕僚,你愿不愿意去?”
夜侍郎摇头。
“你们江湖上有没有一号人,穿着孝衣,行踪跟鬼一样。”
夜侍郎指了指自己。
“除你之外,戴着斗笠和面纱,身形单薄。”
夜侍郎搜索了一下名单,摇摇头。
“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个人,你查到了,我就放了你,今后酒窖里的酒也随便你来取。”
“万一查不到呢?那岂不是要继续被你困着,你也不怕我离开了就不回来了?真是好放心我哦,不过我夜侍郎的名声不能败坏,你开的条件那么好,让我思考一下,好吧,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帮你啦。”
“我是放心你逃不出容安的手掌心。”子喻松了口气,“谢谢你了。”
“忽然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你可别吓我,我的心脏不大好,有话咱们直说,我不习惯太客气。”
“与你说点好的也能废话一堆。”子喻无奈,“给你五天时间够不够?”
“三天足矣。”夜侍郎难得话少,“走了。”
子喻差点怀疑有两个夜侍郎,刚刚那沉稳值得信赖的样子,加上一张温柔脸庞,简直让人着迷,子喻拍了拍脸,一定是幻觉。
城西茶馆
阿秋坐着喝茶等着三个男人开口,看他们一个个闭口不言,“有话直说,我并不会介怀,亦或者你们要说的就是与我有关。”
逍遥沉了片刻,开口道:“丫头,你记得自己的娘亲吗?”
“不记得。”阿秋摇头,芫公主的记忆已经几乎消退,更何况公主的娘亲很小就死了。
“那你想知道关于你娘亲的所有么?”
“愿闻其详。”阿秋无所谓,毕竟不是自己的娘亲。
“秋姑娘的性子还真是淡漠啊。”刘渊感概道,一点也不似容安与他形容的小姑娘。
“秋姑娘向来如此。”萧赜想起她们初见时的场景。
阿秋干脆坐到逍遥身旁,“不然我该如何?好奇么?与我十几年无交集的人,着实没兴趣。”
“道理是这样,但终归是生身之情。”刘渊以夫子的模样对阿秋说教。
“您说的是。”阿秋尊敬地点点头。
萧赜端着茶杯不说话,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思绪有些飘远。
“丫头,江湖上有几大宗门,莲花少林峨眉等等不论,有一门是以一套林家拳出的名,并且屹立在江湖多年。”逍遥开口说道,“林家属于广纳人才的大宗门,分为外门与内门,外门弟子要求不高,几乎是来者不拒,但进内门要求极严,一般就只有林家本族的族人能生来就是内门弟子。”
阿秋点点头,听得认真,她对古代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江湖。
“你的娘亲,林婉容就是林家的内门弟子,还是族长之女。”
阿秋不解,“我娘不是普通的婢女出身么?”
“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你娘亲为了逃避继任林家长老的责任,年少时就开始闯荡江湖。”
“那是如何与宣帝遇上的?”
“说来也巧,你娘亲女扮男装竟意外混进了军营,当时宣帝正好领兵开战,你娘一下就看上了领兵打仗的宣帝,后来班师回建康城,你娘就一路跟了来,还化作小婢女进了太子府。”
“我在宫里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段。”阿秋皱眉,是她想得太简单么?陈芫公主在宫里受尽欺负,而她娘亲竟然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真是讽刺。
“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逍遥瞧阿秋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你知道容安为什么会来到你身边,其实是你娘特意安排的。”
“那师傅你呢?”阿秋看向逍遥,容安是她娘安排的,逍遥郎君这种大人物又是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
“是我侄儿临走前求我寻来的。”刘渊开了口,忆起刘容安还是有些怀念,“他那时还不知你身边竟有一位不世之材,他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对不起,让您想起伤心事。”阿秋低下头,这下都解释得通。
“无碍,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就是想着要如何将这些事与你明说,看你模样,似乎并不震惊。”刘渊不明白为什么阿秋会如此平静,好似讲的都不是她的事,要知道容安在信上的内容让他缓了好久。
阿秋抬起头无奈笑道,“我能活成这样已是足够,从未盼过其它。”
“苦了你,今后有我们在,不会再让你受苦。”刘渊现在明白为何他的不孝侄儿会喜欢上陈芫了,着实是让人心疼想保护的小丫头。
萧赜放下茶杯,“时辰不早,我去吩咐人准备膳食。”
“阿淼也去。”亓淼见萧赜起身,立马跟着站起来。
“你乖乖陪着秋姑娘。”萧赜帮亓淼拢了拢衣衫。
亓淼嘟着嘴,不高兴道:“阿淼都陪了她好久,公子是不是想把阿淼送给阿秋!”
“我怎舍得把你送人。”萧赜忍不住笑了,不明白亓淼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小子黏腻的很,你还是把他领走吧,小道还不放心秋丫头跟他待一块。”逍遥受不住亓淼粘人的模样,对阿秋说道:“趁着有时间,跟为师锻炼锻炼。”
“跑步么?”阿秋有点拒绝穿那么多衣服跑步,整个人臃肿得动不了。
“那是晨练的事,你的身体那么弱,不加紧多练点东西怎么行。”
“知道了。”阿秋乖乖应声,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确实该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