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宫
第四十五章 出宫

子喻将萧赜带到另一间房,屏退了所有下人。

“你是知道的吧!”子喻目光直直盯着萧赜。

萧赜毫不避讳,一双眼里没有保留,“嗯。”

“他还有多久的时间......”子喻的眼神黯淡下来,她虽与父皇有跨不去的鸿沟,但那是曾疼她爱她的父皇,不可能不在意。

“至多一年。”

“是么,原来只有一年了。”子喻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是昨夜一事后,皇上情绪大起大落,可能连......”萧赜没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了,父皇其实也明白的吧,他淡淡地和我说是时也命也,既然他自己都看透了,也不该是我担心的。”子喻自嘲地笑了笑,执着了那么久,到现在也该放下,只是该如何放下,她真的乱了,“明日你带着阿秋出宫吧。”

“好。”萧赜没问为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子喻的肩,留下子喻一个人静静。

当萧赜回到逍遥那时,亓淼已经半坛酒下肚,见到萧赜,伸出手怎么都指不到萧赜,“好多个公子啊。”

“你让他喝了多少?”萧赜揽过亓淼,手背按在亓淼的额头上,烫的跟刚煮出来的鸡蛋一样。

“呃,小半壶而已,没事的,这小子的酒量还可以的。”逍遥悄悄把酒坛往身后挪了挪。

“怕是不止。”萧赜无奈地摇头,抱起亓淼,亓淼不老实地乱动,“乖,是公子。”

亓淼抬头看了眼,确认是萧赜后满足地闭上眼,睡了过去,只是嘴里还嘟囔着阿淼是真男人。

“你教了他什么?”萧赜好笑地望着逍遥。

逍遥摆手否认,一脸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不会喝酒的男人就跟不会站着撒尿的男人一样!他说的。”夜侍郎跳出来出卖逍遥,一点都不嫌事大,“不过逍遥只灌了他一口,剩下都是他自己喝的,可猛了,端着一坛酒就咕噜咕噜地喝,我都不敢这么拼,要不是我们硬拦下来,估计他已经干完一坛了。”

逍遥干笑着锤了一下夜侍郎,“你不说话对小道是最大的安慰。”

“以后别灌他酒。”萧赜没有跟逍遥算账,抱着亓淼就要离开。

“一定一定。”逍遥哪想过亓淼会这么猛,端坛就干,够意思,下次一定再灌他。

萧赜前脚刚走,阿秋就下来了,逍遥见阿秋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怎么眼睛红了?是不是容安那个混蛋欺负你,师傅替你去揍他!”

阿秋摇了摇头。

“哼,你还揍他,我都打不过他,你去也只能是挨揍的份,说不定人家还不屑揍你。”夜侍郎笑得很不客气,“跟你讲,你再练上个十几二十年,指不定能打个平手,反正.......”

逍遥一把堵住夜侍郎的嘴,“你特么的话怎么那么多,要不要小道去叫子喻丫头跟你玩玩?”

夜侍郎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逍遥这才松开了手。

阿秋无心跟他们玩笑,淡然地说道:“景月没了。”

“......”逍遥是知道内情的,当下也没了话,空气变得凝重,唯有夜侍郎不认识景月,疑惑他们两个怎么了。

“怎么?不开心了?来来来,看你这样活着没什么意思是吧,我带你去选棺材,绝对是上好的棺材,通风透气,保证舒服,别想烦心事了,将心思放在棺材上,那毕竟是你最后的归宿。”夜侍郎没心没肺的搭在阿秋身上。

“你倒可以试试带走她。”容安缓步走了下来,盯着夜侍郎搭在阿秋身上的手。

夜侍郎立即弹开,“怎么可能带走她呢,是不是啊,我只是提个建议,真的只是建议,口头说说的,没有付出行动就算不得数是不是,哈哈哈哈,月亮真好呢,我们赏个月吧,月亮真美。”

“我下来前乌云正挡着月亮。”容安歪头朝夜侍郎笑了一下。

“呜呜呜,我好饿啊,逍遥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吃好多好多东西呢。”夜侍郎委屈巴巴看向逍遥。

逍遥扶额无语,好想揍这个白痴一顿,偏偏这个白痴武功还跟他不相上下,“走啦,吃饭去了。”

一时间又只有容安和阿秋两人。

“明日你与萧赜一同出宫,子喻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就要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了,没想到还有机会离开。”阿秋下意识握紧手腕,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下楼时她看了眼血线,已经是若隐若现,只怕出宫后不久就要消失,而容安显然是还要留在宫里一阵子的。

“别担心,有萧赜和刘渊在你身边,逍遥也会跟你一起。”容安揉着阿秋的头,“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事。”

“嗯。”阿秋叹气,或许是对身边的人有了感情,倒不如往昔那般放得下,这副身躯竟有点舍不得还给芫公主,“我去收拾东西。”

阿秋独自回了房,她没什么可收拾的,唯一想带走的是一把竹笛,芫公主的玉笛是刘容安送的,但竹笛是亓淼给她的,不是给这个身躯的原主人。

将几件换洗衣服叠好,竹笛就放在上面,而衣服中间小心用软布包着的一支玉钗,那是容安带她出宫时给她买的。

整整一夜,阿秋不敢入梦,右手握着左手的腕口,她怕再梦见芫公主,害怕芫公主将她拉回最初的噩梦,于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子喻进来时都吓了一跳,“你晚上跟周公打架了?怎么弄得两个黑蛋?”

“没事。”阿秋大了一个打哈欠,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东西都收拾好了?”子喻其实也没睡好,但没阿秋严重。

“嗯。”阿秋点点头,简单洗漱后,背着包袱和子喻下楼了。

“秋丫头来吃早点。”逍遥早早在饭桌上等着阿秋,见着阿秋便很自然地接过包袱背到自己身上。

阿秋朝逍遥笑了笑,坐下开始吃早饭,“容安和小夜呢?”

“容安天没亮就把他抓出去了,看架势晚上前不会回来了。”子喻也落了座,面对可口的早点却没什么胃口,“你慢慢吃,萧赜那边不着急。”

“我走后,三姐姐要怎么做?”阿秋只吃了两口就停下了。

子喻揉着太阳穴,“你不必担心,姐姐一定会替你报仇,本想让你亲自来,但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决定你出宫后再放手干。”

“一切听三姐姐的。”阿秋乖巧地点头,有些萎靡。

“小道今早没拉你起来练体,怎么反而没精神?”逍遥将自己的蛋羹拿到阿秋面前,“起码吃了这碗。”

“谢谢师傅。”阿秋吃着蛋羹,跟吃着糖一样。

萧赜那边给亓淼熬了碗解酒汤,等着亓淼睡醒。

亓淼把脚不安分地伸到被子外面,萧赜不厌其烦地帮他重新盖好,用手背在亓淼脸上试温,已经没有刚喝了酒时那么烫,只是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唔,天亮了?”亓淼揉了揉眼睛,平日里他早醒了,已经准备好一切等公子起来,看来以后万万不能喝酒。

“嗯,坐起来,先漱个口。”萧赜端来茶水跟木盆,“然后把脸擦擦。”

“嗯。”亓淼迷糊地接过茶水,然后洗了脸,最后捧着解酒汤发呆。

“头晕么?”萧赜倒了水回来,看亓淼还没将将解酒汤喝完。

亓淼摇头,“阿淼以后绝对不要碰酒了。”

“快些将汤喝了。”萧赜将包袱里亓淼的衣服拿出来,帮他一件件套好,拿过梳子重新梳理了一遍亓淼乱糟糟的发髻。

“今天要回茶馆了么?”亓淼将解酒汤全数下肚,把碗搁置在一旁,“公子让阿淼自己来吧。”

“嗯,等秋姑娘来了就走。”萧赜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亓淼递来的发带,“发带旧了,出了宫给你选条新的。”

“没事,还能继续用呢,公子不用花这个钱。”这条旧发带是公子亲自做的,他不想换掉。

“不碍事。”萧赜顿了顿,笑道:“是怕我做不好,你还嫌弃不成?”

“不论公子做什么,阿淼都喜欢!”亓淼还以为公子是要出宫给他买条现成的,若是现成的,他才不想要呢,“对啦,公子说的秋姑娘是昨天在撵车的?”

“嗯。”萧赜拍了拍亓淼的小脸,让他自己玩去。

亓淼蹦跶到铜镜前,瞧着公子给自己弄的发髻,越看越满意,“为什么要带她一起走啊,子喻姐姐不是很喜欢她么?怎么舍得让公子带走?”

“秋后算账,宫里要发生大变化了。”萧赜摇头叹息。

“只要不连累到公子,就算翻天覆地阿淼也无所谓。”亓淼见萧赜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自己没什么事干,只好安分坐着,“子喻姐姐是不是在撮合您和那个叫阿秋啊?可阿淼觉得公子应该是喜欢芫姑娘的。”

萧赜笑而不答。

“要是公子不喜欢那个阿秋,阿淼会帮公子把她赶走!”亓淼还是比较喜欢陈芫,尤其是有了那段一起看书说话的日子,陈芫还会吹笛子给他听呢。

“傻阿淼,秋姑娘就是芫姑娘。”萧赜怕亓淼捣乱,干脆将真相告诉他。

“啊?”亓淼懵了一下,在脑子里将两个人比对了一下,不像啊,非常不像啊,“公子没蒙阿淼?”

“你见我说过假话么?”萧赜无奈地笑了,确实,别人看来阿秋和陈芫是没有相似之处的,但这恰好是展示了容安的厉害之处。

“天哪,可皇宴上,陈芫和阿秋一起出现了啊!”亓淼还是不明白。

“容安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萧赜起身,将七绝琴背上,“她们来了。”

亓淼沉浸在阿秋就是陈芫的震惊中。

萧赜推门而出,子喻已经在门口站着,身后停着马车,阿秋在车上没下来。

“阿淼呢?”子喻见只有萧赜一个人出来,平日里亓淼是冲第一个的。

“我在这呢!”亓淼背着木箱,关好门后才小跑到子喻跟前。

“你先上车,我和你家公子有些话要说。”子喻摸了摸亓淼的脑袋。

亓淼钻进马车里,萧赜将七绝琴递了上去。

“我可告诉你,阿秋交代给你了,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子喻不客气地威胁萧赜。

只是对萧赜没什么用,“三公主还是先安排好禅明再来关心我这边。”

“哼。”子喻听到禅明语气软了几分,“好了,我相信你会保护好阿秋,其实阿秋就是小芫儿,你可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萧赜淡定地回答,然后给了子喻一张药方,“这是新的药方。”

子喻接过药方,收到袋子里,“千万别跟任何人提及父皇的病情。”

“三公主放心。”萧赜向子喻行拜别之礼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十分宽敞,阿秋和亓淼各坐在一边,萧赜自然坐到了正中的位置,自上车后亓淼就一直盯着阿秋没眨过眼。

阿秋心想莫不是自己两个黑眼圈太显眼了,也不至于一直盯着看吧,为了避开灼灼的目光,不自然地别过头,掀开帘子看着砖红色的宫墙向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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