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陈芫坐起身,看着空出的半张床,“小夜?”
没人回应,屋外也没有动静,昨晚就跟做梦一样,陈芫正想要扶着墙下床 ,门就开了个小缝。
亓淼探进半个头,“你没事吧?公子不想阿淼来的,所以阿淼是偷偷来的。”
“你居然会关心我。”陈芫不自觉地笑着,“进来帮我下。”
“哦。”亓淼蹿进来扶陈芫站起来,“昨晚抱着你的公子呢?”
“不知道,我醒来前就他就不在了。”陈芫坐在桌前,“萧赜起来了么?”
“公子出门了,你要洗漱么?我去打水来。”
“麻烦你了。”陈芫看着亓淼的背影,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亓淼端来水,还拿了早点,贴心地服侍着陈芫。
“你平常就是做这些的?”陈芫吃起早点与亓淼开始唠闲话,小夜也不知道跑去哪了,作为一个拿钱杀人的,小夜绝对负分。
“只是一部分,多数在帮公子煎药、拭琴、调香,公子抚琴时我就看书。”
“你的生活倒是同我有一些相似。”陈芫高中自修的是史学,平时都浸在书里,偶尔上个乐理班,再来一个人过得惯,什么活都要学来,学业上也没人愿跟一个看着孤僻古怪的人组小队。
“你是公主,怎么会和我相似?”
“公主也是人,你当公主就是生来享福,处处有人伺候的么?”陈芫摸着亓淼的脑袋,“当个公主其实很辛苦。”
“所以你让人帮你逃到这儿来了?”
“不瞒你说,我是被绑来的,不可以告诉你家公子。”
亓淼吃惊,看陈芫一副悠然自得,完全不像是被绑来的,“那他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这?”
“他脑袋是浆糊做的,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揣测他。”
“嗯。”亓淼表示赞同,“公子应该快回来了,我走了,等公子不注意我再过来。”
“去吧。”陈芫又是一个人待着,觉着无聊翻看起亓淼为她搬来的一摞书册,书下还压着一把竹笛。
正午将过,喻子阁渐渐开始热闹。
陈叔宝领着阿挲曼找子喻玩,碰上子喻摆了茶酒招待禅明和容安。
“太子殿下还真是闲啊。”子喻秋日只穿了极薄的纱衣,清瘦模样却不惹人怜,只觉得她本就是如此,端的就是这般架势,“陆善生不在我这处,别总往我这跑。”
子喻话里说的是阿挲曼,不知异域的小姑娘吃错什么药能看上陆善生。
“同你讨杯酒,肯或不肯?”陈叔宝牵着阿挲曼,就像当年有个人牵着子喻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问一句‘同您要个承诺,许或不许?’。
“坐吧。”子喻喝了两杯烈酒,恍惚得让她头疼。
“他们二人品茶,就你一人饮酒,不如我来陪你。”陈叔宝让阿挲曼自己去找玩的,与子喻对坐,接过丫鬟递来的酒杯。
“别让她喝多,撒酒泼会不得了。”容安打趣着脸颊泛红的子喻。
“我有醒酒茶。”禅明细细品着茶,云淡风轻。
“不会闹你们的,现在我只想好好醉一下。”子喻自嘲地笑了笑,举起酒杯一杯杯将酒水灌下肚。
“才是白天就喝成这样,夜里酒醒就再睡不下了。”陈叔宝夺过子喻的酒杯,按住酒坛,“慢慢喝。”
“有空管着我,不如多去学学管理朝廷收拢人心。”子喻见抢不过陈叔宝,将案桌狠狠推向陈叔宝,站起身长舒气,压了压心火,“我回房睡了。”
“你将我从屋里拽醒,现在你又回去睡,我该找谁算账?”容安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惬意地要睡去。
“回去睡吧,不拦你。”子喻向容安比了个鬼脸,正撞见禅明地目光,悻悻地别过脸,“我今日不是很正常,你们自求多福。”
“三公主还欠我一个故事,一个跟和尚有关的故事。”阿挲曼见子喻要走,赶紧拉住,眨巴着她惹人怜的大眼睛。
“咳.....别,下次吧。”子喻望向天空,用眼角偷偷瞄着禅明,禅明事不关己地喝着茶,子喻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冲向禅明想将他揪起。
“坐下。”禅明斟出一杯茶,递给近在咫尺的子喻,“喝茶。”
“......”鬼使神差地坐下接茶,子喻一下子收了所有情绪,乖得和木偶一样。
“各自继续吧。”容安的脸已经完全趴在了桌子上。
刚刚的事没一人在意,各自喝着东西,庭中老树落下最后一片秋叶,距皇宴不足十天。
另一边被子喻差使来寻逍遥的陆善生发动关系网去找人,因逍遥邋遢不修边幅,好认得很,仅半日就有消息说在城东的一家客栈出现过。
陆善生赶来时又被告知逍遥好似去了城南,东南西北被陆善生跑了个遍,他只想感叹逍遥太他娘会跑了!
被找着的主人公正享受完热水澡换了身新衣,喜滋滋地拎着壶酒去了城西的茶馆。
“喝茶还是买茶?”茶馆老板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话,手里打着算盘,算着昨晚小夜那一脚让他损失了多少。
“找萧赜。”逍遥左右看了下茶馆里的摆设,还算雅致,空气中混着茶香,倒像是萧赜会住的地方。
“有约么?”茶馆老板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逍遥,态度立马转了个弯,走出后台恭敬地迎上,“萧公子在后院呢,我去替您通报一声。”
“不必了,小道找他从不用通报。”逍遥拎着酒坛,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后院。
茶馆老板不自觉地跟着,心里惊叹逍遥的相貌,若说他见过最好看的人除了萧公子就是昨晚的黑衣人。
萧公子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平平无奇的五官,放在萧公子脸上却变得让人沉迷,而黑衣人的长相是温柔地让人挪不开眼,现在前头走着的公子,精致得让人不敢眨眼,还有隐隐流露的贵气,老板断定这位公子来头不小。
院子正中架着竹榻,竹榻方方正正,杆上挂下布纱,萧赜在竹榻中盘膝枕琴,亓淼拨弄着香料。
“你还能找到这儿来。”萧赜第一眼没认出逍遥,却认出他的虹墨。
“你没想着藏,小道自然找得到。”逍遥钻进纱帐里,放下酒坛,乐呵地看着萧赜膝上的琴,“口吃还真把七绝琴送给你了,豪气豪气。”
“啊!!!你是那个逍遥郎君!”亓淼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完全颠覆了先前邋遢的印象,现在完完全全是个好看到不得了的贵公子,“你你你......”
“小道说过,别迷上小道。”逍遥唇角勾笑,卸下虹墨,“来,喝酒。”
“换了一身清爽,看着顺眼多了,不过你怎么还挂着那个脏布偶?”亓淼很满意逍遥听从了他那晚的建议,不枉他困得要死还要给他说哪家的衣服好看又舒服,哪家澡堂子最好。
“是小道未解的魔障,摘不得。”逍遥开了酒封,顿时酒香四溢,“小鬼要不要来一口?”
“阿淼还小,别让他喝多。”萧赜试了试琴弦的紧致度,颇为满意,“你从刘学士那儿偷酒,不怕他问罪?”
“为了好酒有什么好怕的,来来,小鬼喝葫芦里的。”逍遥把腰上的酒葫芦给亓淼,自己抱坛痛饮,“好喝好喝,来点琴声就更好了。”
萧赜会意地开始弹奏,婉转的琴音飘进陈芫的房,陈芫握着笛子等着下一拍合奏。
琴笛和鸣,亓淼喝得小脸绯红,逍遥享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