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喻子阁

陈芫在子喻的陪护下难得安心睡了一晚，睁眼时子喻仍在身旁睡着。陈芫不敢出声，怕惊扰到子喻，于是安安静静地同子喻躺着，不时摸了摸额头，昨夜梦境似假却真，她的眼睛确实彻底好了。

“小芫儿，你醒多久了？”子喻不舍得睁眼，还想着与周公大战三百回合。

“小半时辰吧。”

“怎么不喊醒我？”子喻支起身子惊讶地看着陈芫，默不作声地躺着？别说小半时辰，一炷香她都嫌闷。

“看你睡得香，不想吵醒你。”陈芫在子喻的帮忙下坐起身。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以后不许委屈自己，你一定饿了，我去喊人准备早点。”子喻急匆匆地起身出门，迎面撞上容安。

“还有人能惹得你眼眶通红，稀奇了。”容安笑着扶住重心不稳的子喻，“走路可小心着。”

“...”子喻瞪了眼容安便跑开了。

“女儿家就是喜怒无常。”容安走到陈芫身边，“你也是有本事惹她。”

“那个梦...”

“有些东西说不得。”容安截住陈芫想说的话，“要不要起来走走？”

“麻烦了。”陈芫点头，倚靠着容安站住，“一场梦醒来，你们似乎都不一样了。”

“芫儿不也是么？”容安的笑别有深意，“总之一切往好处发展着。”

“陈昭起了杀心要置我死地，这也叫作好？”陈芫明显觉得行走比前日要轻松许多。

“有我在不是么？”容安带着陈芫慢慢挪动脚步，“脚尖轻落，脚跟平稳落下。”

照着容安的说法，陈芫觉着省力多了，先前她步步踏实，累得满身是汗，“皇宴必须要去？”

“没有余地，这是你必搏的一战。”

“我...不认得人。”陈芫无奈地说道，芫公主留下的记忆越来越浅，而且芫公主生前就不怎么与这些人交好。

“我会陪着你，你只要出面即可，我会替你料理一切。”

“最好如此。”陈芫仍放不下心，毕竟事关生死。

陆善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阿喻让我来喊你们下去吃早点。”

容安直接抱起陈芫，“睡那么久，你该饿了。”

一桌丰盛早点，那是芫公主和景月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公主坐这边。”景月拿来软垫，好让陈芫能坐得舒服些。

陈芫见自己桌上比别人多了一件，不解地问道：“这盒东西是什么？”

“是萧赜送的。”容安坐在陈芫身边，“永馨斋的糕点。”

“他昨晚没留下来？”陈芫打开盒子，挑了个小的尝尝，“味道不错。”

“他府上有事。”容安伸手也想拿一块尝尝。

“别人送我的，不许动。”陈芫关好盒子不让容安下手，她昨晚对萧赜好像过分了些，他也是好意劝说我。

“芫儿看起来心情不错。”

“正如你说的，一切都在变好不是么？”就算是要死，也该让自己开心些走。

“赶早不如赶巧，阿挲曼，我们可来对时候了。”陈叔宝换了件华服，手挽着阿挲曼。

“太子大驾光临，是来看望本宫还是图别些的？”子喻端着最后一道点心进来，正巧碰见陈叔宝跨进门槛。

阿挲曼见到子喻眼前一亮，扯着陈叔宝问道：“她就是殿下说的三妹妹么？长的真好看。”

“哟，哪来的小丫头，眼光不赖，莫不是太子殿下新觅来的美人。”子喻上下扫视阿挲曼，这副打扮，不知是何处的人。

“三妹说笑了，阿挲曼与我只是投缘，遂带着她各处玩赏。”陈叔宝带笑回应，阿挲曼确实与其他人不同，至少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阿挲曼侧眼瞧见陆善生，松开陈叔宝跑了过去，“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陆善生未抬头，只是单纯应承着，精力全放在早点上。

“撒谎，小郎君都没有抬头看阿挲曼一眼。”阿挲曼有些生气，想要抢过陆善生手里的吃食，难道她还比不过这些吃的？

陈叔宝无奈地捉住阿挲曼的手，“这是不礼貌的，你该不想你的小郎君讨厌你吧。”

“阿挲曼知错了。”阿挲曼苦着脸，仍有些生气地盯着陆善生，“那小郎君这样是不是也不礼貌，但是阿挲曼不会讨厌小郎君的。”

陆善生咽下嘴里的食物，缓缓抬头，阿挲曼是很漂亮，但是漂亮不过桌上诱人的糕点，毕竟食物有价，美人无价，无价之物等于废物。于是他很老实地选择了食物，当然，阿喻是不同的，“小姑娘，我有名字，陆善生，你可以叫我陆公子或者别的，唯有小郎君我听着别扭。”

“小郎君喜欢，那阿挲曼就叫小郎君陆公子。”阿挲曼开心地待在陆善生边上。

陈芫看着阿挲曼，仿佛回到现代，这种服饰她常在一些影视作品里瞧见，虽有偏差，大体是一样的，这般想着有些出神。

“你身子虚，莲子粥该多喝些。”容安体贴地为陈芫端来莲子粥，顺便拉回了陈芫飘远的思绪。

听容安开口，陈叔宝才注意到陈芫，瘦瘦小小，脸色苍白，还带着一份沉静，“两位是？”

“在下容安。”容安对陈叔宝漫不经心，敷衍地回应，“她是你的一位妹妹，陈芫。”

“...”陈叔宝沉思片刻，方忆起陈芫是何许人，原来得罪陈昭的人就是她，“失礼了。”

子喻放下点心，横在陈叔宝面前，“太子说笑了，哪有您失礼的地方，您既有心来看望本宫，本宫也不能亏待了，玉儿、景月你们叫人备两份用具给太子殿下和阿挲曼姑娘。”

“是。”景月应声，同玉儿到后面准备。

“太子殿下请。”子喻瞥了眼黏着陆善生的阿挲曼，脸上浮起坏笑，有阿挲曼缠着陆善生，正好替她解决了一大难事。太子有何目的来访，她清楚得很，无非是来凑个热闹，打发打发也就罢了。

“三妹妹客气了。”陈叔宝玩味地看着子喻，阔别一年，他家三妹越发会说话了，只是更加疏远了。

子喻不想多费心思在陈叔宝身上，转向小口小口喝粥的陈芫，“我让人晾了才端来的，且大口喝，你这一小口要喝多久才能喝完，我还特地准备了很多吃食等你。”

“...三姐姐是要撑着我才罢休么？”陈芫忍不住调侃子喻，她现在桌上就摆着八道不同的早点，后边站着的侍女手上还端着许多，“怎么不见逍遥？”

“他昨夜同亓淼说了些私话就不见踪影。”容安帮陈芫剥了些水果放在一旁。

“那个无赖最好别回来。”景月帮陈叔宝备好膳具，忍不住搭话，逍遥郎君几乎没帮公主做过些什么，全仰仗刘公子的神通广大。

“你小心被他听去了。”子喻还是挺喜欢景月的，大约爱屋及乌。

陆善生被阿挲曼缠得有些烦，站起身离阿挲曼有五步远，“阿喻，我去朝会了，晚些来找你。”

阿挲曼还未反应过来，陆善生已经不见身影，开溜的速度一流。

陈叔宝难得摇头，怜爱地看着阿挲曼，“他心里有人，你这一段要难熬了。”

“是你吧，小郎君喜欢的人。”阿挲曼不见难过，反而很有兴趣地看着子喻，“他为什么喜欢你啊？”

“他脑袋被门夹了。”子喻向阿挲曼投去同情的目光，“能喜欢上那个厚脸皮，可怜你了。”

陈芫听着有趣，喝掉手上的莲子粥开口道：“三姐姐无意于陆将军，那三姐姐的心在何人身上系着？”

子喻听陈芫调侃她，也不恼，小丫头比她刚接来时有精神多了，也爱开口同人说话，是个天大的好事，“说来你可能不信，那家伙是个和尚，不过是带发修行，可以还俗的。”

“哦？听着有段不得了的故事。”陈芫来了兴致。在以前她不大爱听八卦，因她之前没过感兴趣的人，所以什么八卦也不耐听。

容安桌上摆的半分未动，只端着茶水在喝，时不时眼神扫过四周，最后都停在了陈芫身上。

“等客人走了我再和你说。”子喻终于落了座开始吃早点。

“阿挲曼也想听！”

“...”子喻差点噎着自己，她可没兴趣把自己的私事抖露在别人面前，“两位吃完早点就回东宫歇着吧，喻子阁庙小，容不下太多大佛，尤其是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东宫不比你这热闹，还想多待几个时辰。”陈叔宝让阿挲曼安分坐下，“阿挲曼也想留下吧。”

“嗯嗯，三公主就让阿挲曼留下吧。”阿挲曼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冀的亮光。

“...”子喻抚额不想说话，算是默许了。也罢，有太子在，估计那两个丫头不敢来造次，但是这么一来就少了许多消遣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