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阁内正说戴着一副面具的公子与子喻互相道别来无恙,众侍卫见忽冒出一个男人,想着该拿下,却瞧三公主与此人似是旧相识,故不敢妄动,只是在其位死死盯着。
玉儿也奇怪哪里冒出来的人,也没有什么声响就出现了,吓了她一跳。
“三公主就打算这般站着了?”
“自然不是,我们里边说话。”子喻回过身,带着人进了右侧的小厅室,玉儿自然要跟上,“你将人都撤了,你也下去,屋里就留本宫跟这位公子。”
“公主,这样不妥吧。”玉儿看了看公子又看向子喻,男女独处一室有失体统。
“本宫的事轮不到你个小丫头议论,本宫自己的地方,爱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你去看看云儿怎么样了,不过喊个匠人来就磨这会儿子功夫,娃都能下地了。”子喻嘴上不饶人,这玉儿是皇后的人,仗着皇后的面敢这么放肆,作为丫鬟敢质疑主子,她倒要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子,既然到了这边,就要做她的人。
“喏,玉儿这就去。”玉儿被子喻的话吓住,赶紧领了屋里的几个婆子丫鬟下去。
子喻见下人们走干净了才开口,“坐下吧,在我这不用客气。”
“三公主何时见我客气了?”公子坐到榻上,倒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哼,也是,我倒忘了你就是这个脾性。对了,你让我这么早回来是做什么?离皇宴可还有些日子。”子喻也坐到榻上,靠在矮桌上支着脑袋,一点样子也没有。
“自是有原由的,有一事需你帮着。”公子盘腿正坐,好久没这副打扮,现在倒显得有些涩气。
“你狐面郎君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遇着困难了?”子喻故意怪腔怪调来调侃公子。
这位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鲜有人知却让一些大人物敬畏的狐面郎君,狐面郎君素来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别的不画,就是白白净净的,做的是狐狸的模样,所以称他为狐面郎君,据说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的脸,不知是美是丑,但单从这外边的模样看,就知差不到哪去,定是生得美人皮囊。
“你帮是不帮?”狐面郎君懒懒的语气让人毫无戒心。
“不帮我还能在这么?”子喻伸手想捞走狐面郎君的面具,却不能得手,“说吧什么事。”
“附耳过来。”狐面郎君半摘了面具对子喻耳语了一会儿,子喻一边听着一边将一半心思放在狐面郎君露出的半张脸。
“你也是好模样,为何要用面具藏着。”子喻来不及细看,狐面郎君已戴好了面具,她只瞧见了下巴和嘴。
“怕惹了人。”狐面郎君挑了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还怕惹人,我倒觉得戴着面具更加惹人。”子喻抢过他的茶杯,“你戴着面具还喝什么水,不如我替你喝了。”
“你是会闹,别忘了我刚说的。”狐面郎君也不恼子喻抢杯,只是起了身准备走。
“你不同我说仔细就要走了?到时候做不好了又要怪我。”子喻嘟囔着嘴抱怨。
“三公主慧比天人,当年宣帝宠你不正是因此,不需点播你自然就通,现在何须我多言。”
子喻在去广阳寺前私下被称为小神通,那数算奇术一读便通,史书典故一阅便熟,兵法阵列也不在话下,故招得宣帝喜爱,宠得不行。
子喻听狐面郎君夸她,心里欢喜,面上不表现出来,“那我能得什么好处?”
“自己想着好处,难道你还不解了?”狐面郎君离了屋。
“倒是走得快,还怕我怎么了不成。”子喻放下茶杯,后一脚也出了屋,看着玉儿跟云儿在园里指着一些匠人在干活,“本宫说怎么外头这么热闹。”
“见过三公主。”一干匠人见了子喻惶恐地跪下。
“公主怎么出来了,是下人们不懂事,扰了公主。”云儿上前请罪,玉儿躲在一干匠人的后面生怕子喻再扯她辫子。
“你们还担心扰了本宫?真是有心了。”子喻话里讥讽的意味十足,这云儿只是陈昭那边的人,玉儿是皇后的人,单论这身份也该是玉儿上前回话,轮不到云儿过来。
“回公主的话,奴婢喊了匠人正量尺寸。”云儿还未察觉子喻话里的意思。
“行了,你作罢,玉儿过来。”
玉儿听子喻点了她的名,赶紧上前答话,“玉儿在,公主有什么吩咐。”
子喻略过云儿,直向玉儿,云儿自知无趣,又去跟匠人商量活。
“你喊人收拾了本宫屋旁的那间,打发辆辇车送本宫去北苑。”
云儿耳尖,听到北苑立即想起了陈芫,忍不住问道:“公主去北苑做什么?”
“本宫同玉儿讲话,你个蹄子也来插句话,是不把本宫放眼里了?”子喻冷眼瞧着云儿,这云儿怕是知道不少事。
“奴婢多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云儿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呵,当真知道该死。”子喻不再理人,带了玉儿出门。
云儿见子喻去了北苑,心里着急,赶紧找了人去通知陈昭。
再说陈芫这边一个人待屋里歇着,逍遥去找拿点心的景月。
只剩她一人倒觉得清静,还能细想今后的路要如何走,这身边的人又有几人能信。
不说别人,就单说景月她也不曾放下心来,现在想来当时作那个赌也是冲动,景月再怎么陪在陈芫公主身边,也保不准是暗地里另有一个主子在,再想陈芫公主死时的记忆,那时本就冷清,宫里又有事起,人人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来这芫花院闹事,陈芫公主也只是得了头痛病死不了,就景月一人熬药服侍,指不定就是那药有问题。
陈芫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汗,要真是景月,她可就下错了一大步棋,关乎性命的一步。看来在这里不能放下一丁点的心思。
再说刘容安,根据逍遥郎君的说法,加上刘容安自己近日的行径,就算作是不害她的主,但也要防着,指不定哪天就回过头咬自己一口,真到那时悔都来不及,而且这个容安身份不明,背后支使的主也不明不白,日后还是小心得好。
嘴上为师为师喊着的逍遥郎君也不能放心,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哪天利用完自己就扔。学武天分?她还真不信一个小时候就被弄成残废的人还能留着什么天分,又不是什么武侠小说的情节,不然她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人肯定是主角,有着各种奇遇跟天赋,几乎什么也不用操心,反正肯定有人出来为主角打点一切,保证主角最后幸福美满之类的。
可惜她似乎不是主角,哪有什么主角一过来就又聋又哑又瞎还双腿不能行走,若不是有着陈芫公主本身的记忆,她估计早抹脖子自杀了,更不用提完成陈芫公主的遗愿。
想到这个遗愿,陈芫忍不住叹气,她现在能活着已经奇迹,还要熬到宣帝驾崩,不觉心里苦涩,果然还是死了干净。
若想熬到那时候,这腿疾定要治好,其中还要依靠萧赜的医术,说到萧赜也是奇怪,他是为什么答应为她医治?是因为初见时吹的笛子么?
她的笛子不过学了几年,还是在那种速成班学了一两节后自己摸索下来的,萧赜的琴技才是令人咋舌,她在速成班时旁听了几节讲古琴的,后来感兴趣也看了许多关于琴的,所以略懂一点,萧赜的琴技放到现代,叶名佩、陈长林、李仲唐等大师都只能平分秋色,再者这萧赜本就是古人,对宫商角徵羽比现代了解的多,这弹出来的琴音更有味道。
这么玲珑的一个人,她还真没想出为什么会来医治自己,不过对萧赜她是要敬三分远的,免得惹得这个医生气恼不帮她医腿了。
陈芫想着有些头疼,干脆又躺回来,撇去脑子里繁琐的,拣些对自己有用的来,要在深宫里活着,看来得把那些三十六计、兵法弈势翻出来在脑子里过遍。
陈芫在房里苦思着,不知外头各方人在为她忙着,赶来的赶来,料事的料事,追查的追查,少不得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