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永远不会寂寞,因为总有寂寞的心在这里填充空白。这里的午夜更加魅惑,到处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息,这是午夜本应该只在自己与唯一之间传递的气息,而这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是别人的心太开放,还是自己的心太独情?
“老大,别喝了,这已经是第七瓶了……”阿军站在一旁焦急地说。
崔瑾豪瞪了他一眼,继续往杯子里倒酒。阿军连忙闭嘴,只得向旁边的范熠泉和朱大富投去求救的眼神。范熠泉视而不见地端起面前的红酒,优雅地轻啜了一口,朱大富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继续按手机。
范熠泉叹口气放下酒杯,“其实不是我们不帮他,感情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如果他们真的相爱,总有一个时候会想起彼此,通过爱情该有的考验。”
一杯一杯如苦汁一样,他无情地将自己灌醉,如此,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心痛都感觉不到了。终于意识模糊的瑾豪醉倒在沙发上,浓密的眉毛被揉皱了般,紧紧蹙在一起,红红的嘴唇因为酒的滋润更加红润,这个男人竟有如女人般蛊惑人心的美丽。只是此时的他嘴里喃喃的全是紫萝。
“紫萝,紫萝,为什么?我真的很爱你……我爱你,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瑾豪胡乱地问着,思想混乱着,心却痛得仍然那么清晰,一滴晶莹的泪被酒吧五彩的灯映得耀眼,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瑾豪哭了,从不服输的崔瑾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崔瑾豪哭了?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也许是生活中很强的人,感情上却很脆弱。只是既然相爱,为什么要让那份“倔强”成为解开误会的阻碍?那天紫萝到宿舍楼下找瑾豪解释,他们明明看到他脸上的动容和眼里的心痛,可他偏偏对她说出了那句“我们完了”。爱,真的很奇怪。
“阿军,把这个交给紫萝。”范熠泉一把夺过朱大富手中的手机交给阿军。
阿军不明所以,等着范熠泉的下一句。
“让她看录像。”
阿军点点头,转身挤过拥挤的人群跨上摩托。
病房外的走廊上,紫萝静静地看着录像,她看见瑾豪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红肿的额角,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漾开的温柔与心痛。她记得,记得那个早晨,记得那是第一次他们每把彼此当成针对的对象,那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里没看到冷漠,也许是从那时开始,他毫无顾忌地闯进自己的世界,让她本就不宁静的生活更加混乱。
一遍遍抚摸录像中的脸,却显得如此不真实。硬硬的屏幕狠心地阻隔了她的手指与他的脸庞之间的距离,眼泪就那样啪嗒啪嗒掉落在屏幕上。
“呜呜~~”手机的震动换回紫萝的思绪。
“喂,熠泉。”紫萝擦干眼泪。
“紫萝,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什么证据,但是如果你爱瑾豪,就一定要相信瑾豪。
听着范熠泉的话,紫萝的心里更乱。其实她相信瑾豪,但她更相信事实。不管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真,他们都面对着一个事实,瑾豪是“东隅公司”的老总,是万众瞩目的一颗明星,而她安紫萝只是一个命运坎坷、毫不起眼的平民女子,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如天与地的距离,遥不可及。试问,世俗的眼光是多么可怕,无情的批斗与嘲讽岂是他们能够忍受的?又有哪位富家子弟的父母不愿为自己的儿子安排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商业联姻更是普遍。而这一切都是紫萝给不起的,她只能选择逃避,也许长痛不如短痛。
范熠泉得不到回应有些着急,最近组织里的事又多,真怕瑾豪误了事,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女人这样,不免有些担心。
“他现在在‘星梦酒吧’,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任我们怎么拽都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吧。”范熠泉说完便挂了电话。
把电话交给阿军,紫萝有些不相信瑾豪会因为自己去酒吧买醉,冷傲如他,想要多少女人都会有,又何须为她一个变成这样?然而,阿军脸上焦灼哀求的眼神分明是真的。
“嫂子,自从老大认识了你,真的变了很多。其实老大并不喜欢商场上勾心斗角的生活,他曾对我说想要过一种平凡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远离世俗的纠葛,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可是社会太现实,现在的人都在追名逐利,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就像茫茫大海中孤独前行的一叶扁舟。老大说这些的时候很伤心,也很无奈。可他总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我从小就跟着老大,这些连范少爷和朱少爷都不知道。可是从遇见你开始,老大居然时而偷笑、时而悲伤、时而愤怒,从不喜形于色的老大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很高兴,因为老大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因为老大在也不是一个没有变情的机器人……”
“别说了,阿军,我跟你去找瑾豪。”紫萝蹑手蹑脚地来到夏魏萍床边,为她压好被角脚,拿了包悄悄走出病房。“走吧。”
十几分钟后,一辆夜风中疾驰的摩托车赫然停在“星梦酒吧”门口。
紫萝挤进人群,在挤出人群,心里不免懊恼这些人都不用休息的吗?“熠泉、大富。”
“来了?”说着熠泉瞅瞅倒在沙发上胡言乱语的崔瑾豪,掏出钥匙,“东北路58号……”
“等等,等等”紫萝总算明白,这几个人是打算让她一人把他送回去,而且还是开车。虽然学过一段时间驾驶,可也从来没真正开过啊。“我不会开车。”
“那让阿军送你们吧。”说着已经把钥匙给了阿军,向外走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瑾豪塞进车里的紫萝早没了力气,结果还弄得她一身酒臭。紫萝轻轻擦拭他的嘴角,将车窗打开,夜风凉凉地打在脸上,希望能让瑾豪舒服些。
瑾豪喃喃的低语就那样随风飘进耳中。
“紫萝,我和徐玉姗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缠上我。那天跟你说分手不是真心的……虽然知道徐玉姗的话可能不是真的,但我真的很害怕,明枫对你那么好,我害怕与你在一起的幸福是幻影,害怕自己是你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害怕受伤也害怕你离开我……紫萝,原谅我,我收回我的混帐话,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紫萝将瑾豪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抚摸他的侧脸,睫毛上坠落的泪珠滴在瑾豪的鼻尖上。“傻瓜,笨蛋,我也有错啊,明明知道徐玉姗也喜欢你,我还是相信了她的话,明明知道要相信你,却懦弱地把这当做我逃避我们之间距离的借口。可是怎么办?我的家庭配不上你……”说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哽咽,连阿军的眼睛也开始模糊。
轿车在一幢别墅前缓缓停下,按了门铃,铁门被一个女仆打开。
“快扶少爷回房。”阿军队女仆说,随后便去倒水。
来到二楼瑾豪的房间,扶瑾豪在床上躺好,这才发现正站在旁边打量着自己。
紫萝摸摸自己的脸,说“我叫安紫萝。”见她没有反应,又问“怎么了?”
女仆这才反省过来,“没,没什么,只是少爷从来没带女生回来过。”
紫萝明白了女仆的意思,面颊羞红,“我,我只是看他醉了,所以送他回来,马上就走……”
迷迷糊糊的瑾豪隐约听见她说要走,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嗫嚅着:“不要走,紫萝,不要走……”
女仆看了眼瑾豪,又看了眼紫萝,“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紫萝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可是,想挣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脸上竟有深深的哀求。“醉梦中的他是不是很痛苦?”这样问自己,又想到阿军的话,心就软了下来。
“有酸水吗?”紫萝突然问。
“酸水?”女仆不明白紫萝为什么要酸水,但还是说,“有。我们的酸菜是自己泡制的,夫人说这样卫生。”
“麻烦你找点来。”
女仆点点头走了出去。
“老爷、夫人”女仆打完招呼便匆匆向楼下走去。
“干吗去啊?”李红英唤住女仆,“少爷不是回来了吗?”
“夫人,少爷在房里,紫萝小姐让我去盛些酸水。”
“紫萝?”李红英向阿军投去询问的目光。而一旁的崔福生听到这个名字则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阿军连忙解释:“就是那位送少爷回来的小姐,也是F大的学生。”
李红英想了想点点头,拉住崔福生,让阿军先进去。崔福生明白老婆的意思,与她一起站在门外。
“嫂子,水来了。”
紫萝皱皱眉,伸手去接水杯,才想起瑾豪还抓着自己的手腕,只得用一只手去接。“去拿一些弄湿的毛巾,再找些干净的衣服。”
紫萝边说边打算给瑾豪喂水,可必须换一只手才行,于是她掰着他的手,说:“乖,松手,喝点水好吗?”瑾豪倒是听话地松开她的右手,只是又抓住她的左手。紫萝要把他的头扶起来,瑾豪又抓住她的衣角。她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酸水来了。”
紫萝从床边站起来接酸水,却因为瑾豪拽着自己的衣角再次跌坐回床边。女仆和阿军窃笑,阿军接过女仆手中的酸水递到紫萝手中。“嫂子还是坐在老大身边别动吧,要什么东西叫我们拿就可以了。”
“来,喝点酸水,这样会舒服些。”紫萝为瑾豪喂着酸水,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喝下。
见瑾豪喝下酸水,紫萝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说:“阿军,帮瑾豪把身上擦擦,把衣服换了吧。”阿军点点头,紫萝想从瑾豪手中拽出自己的衣角,可试了几次,无论怎么拽怎么拉怎么哄,他都不放手。好不容易从他手中将衣角拽出来,他又再次抓住她的手。实在没办法,紫萝背过身去,阿军就在身后为瑾豪换衣服。一想到身后的他可能正裸着身子,紫萝的脸便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老大,老大,这只手……穿衣服了!”阿军轻轻地,又有些无奈地说。,显得有些尴尬。
紫萝见他还是不放手,值得放柔声音,“瑾豪,你先放开,把衣服穿好,好吗?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紫萝拿开他的手,却不料他又换了另一只手抓住自己。
几番折腾,终于让瑾豪睡下,可他一直抓着紫萝的手不放,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从他的世界消失。而这一切都被门口偷窥的崔福生夫妇尽收眼底,两位老人慈祥的脸上焕发出阳光一样的笑容。
“看来咱们的儿子不用咱俩瞎操心了。”李红英握着崔福生的手,温柔地说。
崔福生“嗯”了一声,宠溺地揽着妻子的肩走下楼去。回到房里,崔福生在妻子对面坐下,开始讲述那天他在公司里的事。“那天我去宾馆查情况,刚走进去,这哮喘病就发了。当时在我们宾馆兼职的女学生……”
夜不再漫长,只因手心有你的温度;爱不再孤单,只因一生有你的陪伴。当阳光如期而至,人们的心将再次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