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选拔就这么在苏木跟老菜头的谈话,燕颜舞出的剑花,唐白啰嗦的声音,和阿决的熟睡中来临,选拔赛的前一晚,四个人捧着饭碗在讨论。
“明天我必定是会胜出的。”唐白吃了一口青菜坚决的道,他不能输,除非是死了,因为这是每一个世家子弟的骄傲,输了就连带着家族也不光彩。
“哦;”这是苏木给的回答。
“痴人,后面的记不住。”燕颜平静的道。
阿决很天真的眨着眼睛说:“是说梦,燕姐姐连这个都不知道,真笨。”
唐白气得一摔碗筷,道:“不吃了!”
“哦;”苏木扒拉了一口饭。
“气死本少爷了!”唐白拿起剑离开了房间,去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剑吟。
燕颜问苏木道:“你觉得他能不能赢?”
苏木低头吃饭不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一个入虚中级的还会不能赢?
燕颜又说:“要是他遇到了方行呢?”
苏木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要是你遇到呢?”
燕颜哑口无言,苏木说道:“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为什么?”燕颜不解的问道,苏木说道,“因为方行本就是书院里的代表人物,根本不会出现在选拔赛场中,而是出现在书院大会。”
燕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看着苏木问道:“你既然对这个大会没有兴趣,你又干什么参加呢?”
苏木停下筷子,无奈道:“你以为我想?”
燕颜道:“你不想?”
苏木喝了半碗菜汤,没说话。燕颜说道:“不会是唐白给你报的名吧?”
苏木点头道:“嗯……”
“他这件事做得还不错!”燕颜笑着说。
“阿决要睡觉了。”苏木说道,而阿决已经捧着饭碗睡着了,嘴里还有一口饭,苏木用手指给她抠出来,用丝帕擦了擦,抱着阿决睡在了床上。
“你明日怎么办?”燕颜问,竟然不想打架,那被硬推上赛场了呢?
苏木道:“凉拌。”
“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燕颜笑着说。
一个女人对你说你有趣的时候你心里会有什么感觉?心里不管怎样还是会有一些得意的,因为男人多少都有些自作多情的心思。
苏木低着头不说话,收拾好碗筷,将它丢在厨房的大铁盆,开始洗碗。
燕颜道:“要是你是个女孩子,一定有很多男人愿意娶你,因为你就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
这是一句赞美的话,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反应,苏木将筷子放好,说道:“谢谢;”
他也只能说谢谢。
夜晚时唐白还没有回房,而是继续练着剑,像是一个习武狂人。
孤男寡女同在一间房里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而且想的很多,苏木是一个正常人,他的心理很健康,他也想的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没想的那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非常聪明的伪君子,一种是非常愚笨的蠢蛋。
苏木看书,看的还是那一本破旧的书,他好像永远都看不完这本书,他永远都在看着这本书。
燕颜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衣服有些大。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脸很干净,手很白,有些地方甚至能够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例如她的胸很坚挺,腿很长,很结实,很白。
苏木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看,但是他没看,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愚笨的人。
燕颜笑着说:“你是不是很想看?”
苏木没回答,刚回到门口的唐白却回答了。“我想看!”唐白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燕颜理也没理他,翻身跟阿决睡了。
唐白大汗淋漓,走到苏木的身边,有些怒气的道:“你是不是男人?那么好看你都不看?”
苏木抬头反问道:“为什么要看?”
“为什么不看?”唐白瞪着眼睛反问。
“红颜白骨,好看的不过是皮,把皮剥了好不好看?只剩下骨头好不好看?”苏木道。
唐白回头看了一下躺下的燕颜,想象着他没皮没肉的样子,确实也不怎么好看,但是他还是强硬的说了一句:“你就是一个伪君子!”
苏木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又怎么会是伪君子?”
唐白无言以对,有些时候他认为,其实苏木的脸皮比他还厚,厚得让人无话可说。
苏木则是认为,做一个伪君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光鲜,所以唐白才能无话可说。
选拔赛第二日如期开赛,一共有一百多人报名,而经过统计,平均的修为是清道高级。
有些时候命运就喜欢跟你开玩笑,让你遇见一些不想遇见的人,这也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譬如苏木跟石杰。
他们两人就在选拔赛的第一场比赛里遇见了,知道不久前发生那件事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有仇,有仇就代表着有戏。
所以这一场的人有些多。
燕颜跟唐白也在台下,阿决抱着燕颜睡着了。
书院的老师在石杰和苏木中间准备宣读比赛规则,但是苏木很礼貌的打断了他。
“我认输。”
这三个字让老师一阵发愣,也让围观的人有些错愕,而石杰更是愕然。
“他在搞什么鬼?”唐白睁大眼睛问道。
燕颜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
只有苏木知道,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打架,除非是非打不可的架他才打,所以他认输。
老师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苏木很礼貌的行礼道:“学生认输。”
老师更惊奇了,他简直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他见过人家就算是清道低级的学生遇到入虚初级,那也得拼一拼的,可是眼前这个学生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苏木没再说话,他并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行礼过后他就下了台。
石杰感觉受到了侮辱,他觉得苏木的不应战是蔑视他的行为。总是有一些人会这样,一点小事也会认为是针对他的,这种人就是心胸狭隘,偏偏石杰就是这种人。
他在台上嘲讽道:“你也就这点魄力?”
“嗯;”苏木的回答让他感到有些眩晕,更是一种看不起他的表现,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而他这次猜对了,苏木的确是看不起他。
老师也没法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苏木要认输,他有什么法子?他叹气宣布道:“石杰胜;”说出这三个字时他还是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少年,但那个少年已经抱着一个小女孩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苏木甚至没有去看唐白跟燕颜的比赛,因为这一切已经毫无悬念。
唐白跟燕颜对视着,眼里流露的都是惊愕。
苏木认输的消息在书院里流传了很久,上课时许多人都离他远远的,就好像他很脏,脏得像一个乞讨了数十年的乞丐,但苏木非但不脏甚至很爱干净。
中午他去了菜园准备摘菜,又遇到了老菜头,老菜头神情很是凝重,有些心事重重,他不说,苏木也没问。
谈了一小会儿话,老菜头显得心不在焉,起身准备离去,苏木问道:“你去哪儿?”
老菜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去买肉,喝酒。”
说着已经离开了,苏木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低下头看着青绿的菜叶,喃喃道:“这种好事也不叫我?”
老菜头出了书院,并没有去菜场,路人见了他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很丑,很吓人,老菜头自己也承认,但是他看向那些一脸假装害怕的人他还是挺直了早已挺不直的身板,他觉得自己还是比这些人高大许多。
他去了城外,城南墙外两里处有一座竹林,竹林很大,很青,老菜头觉得竹林跟他的菜园子都一样青,都一样绿。
他走进竹林里,七拐八拐的走着,他低着头,却好像头顶长了眼睛一般,不管他怎么走都不会碰到竹子,不会撞在竹子上。
他走了很久,面前有一条小溪。
竹林中有这么一条清晰见底的小溪已经很奇怪了,但是老菜头更奇怪,他蹲下身子从小溪里抓出两颗小石子儿,向小溪那边丢了过去,小石子正好打在竹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的动作已经很奇怪了,但是小溪那边更奇怪,就好像一阵风吹了过来,竹林在来回摆动,但到了小溪这里却停了下来,风停的时候人也来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但如果看到刚刚那种情况的人绝不会这么想,何况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生锈的剑。
他的手不算长,青筋已经爆出,但让人看起来就会知道,这双手很有力。
他的身子也不高,但你仔细看一看却会看出来他的身子很高,只不过佝偻着显得太矮而已。他的眼睛并不明亮,却看起来很有精神!还有他的脸,是一种蜡黄色,却让人觉得很健康。
所以这些足以说明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老人。
老菜头看到这个老人,忽然就笑了,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轻轻拍掌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出风头,走到哪里都不忘把气度展现出来!”
老人提着剑,看着老菜头,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很是冷冽,道:“这么多年了,辛亏你没忘了二十五年前约定的今天!”
老菜头抬头望天,嘿嘿笑道:“我怎么会忘了呢,二十五年足以让人淡忘很多事情,但是我还是没有忘的。”
他忽然浑身散发出一种年轻的气息,让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苍老,也只是当值壮年而已!他看着老人,竟然也用一种冷冽的声音说道:“只是没想到二十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死!”
老人忽然笑了,老菜头笑的时候他不笑,老菜头一冷冽他就笑了,但是他笑得不是很让人笑得出来,因为他的眼中毫无笑意,他说道:“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
这是一句很俗的对话,就好像很多仇人见面都会说出这一句很俗的话,但你若是细细品尝其中的味道,便会觉得这句俗不可耐的话竟然也很是耐人寻味。
老菜头看着他,再看着清澈的水面,说道:“你还是想跟我打一架?”
老人道:“当然要打!”
老菜头道:“你没有看到我已经残废了吗?”
老人道:“我又不是瞎子。”
老菜头笑道:“你既然看到了,你还跟我打?赢了岂不是也是胜之不武?”
老人声音又冷冽了,道:“我若是现在还不跟你打,我什么时候跟你打?”
老菜头笑着说道:“你真不要脸!”
老人居然承认了,他点头道:“能活到我们这个年纪的,谁能要脸?正人君子是活不到我们这个岁数的。”
老菜头就算不耻他这句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有道理,因为就连他有时候也很不要脸,譬如说他会让苏木给他买酒喝。
老菜头道:“这次要打到什么地步?”
老人道:“你看我们还有几个二十五年?”
老菜头道:“你这么说,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
老人道:“活也没几天活头了。”
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老菜头懂。
老菜头道:“就只是我们这一战没有人知道。”
老人目光闪动了下,说道:“谁说没有?你身后那位少年是什么?”
老菜头一愣,猛回头看,身后什么也没有,但突然有一个人从竹子上跳了下来,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裳,衣决飘起,白衣胜雪。
老菜头有些惶道:“你来做什么?”
白衣人沉默了下,说道:“我们是朋友,你买酒买肉都不叫我,这很不礼貌。”
他居然开始责备起了老菜头,老菜头哭笑不得的道:“就为了酒和肉?”
白衣人老实的道:“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我怕你眼睛不好,卖肉的人少称了斤两给你。”
老菜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了,他说道:“我现在既然没有买肉,也没有买酒,你该回去了吧?”
白衣人道:“我为什么要回去呢?留在这里看一场打架岂不是更好?”
老菜头咬着牙,怒道:“你……”
“我懂!”苏木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再次认真的说了一句,“我懂!”
老菜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没有十指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他想说一句谢谢,但是他忍住了,朋友之间并不需要说谢。
如果一个朋友向你说了谢,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做的这件事比他的生死还重要,一种是你们之间还有隔阂。
老菜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老人道:“一决生死吧!”
老人看着他,眼里是一种羡慕,他说道:“我真有点妒忌你,这么老了还能交得上这么好,这么年轻的朋友,真是羡慕,很羡慕!”
他说了一个妒忌,两个羡慕,他的话就成了一个落寞。
老菜头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声音虽然很是沙哑,却真的很开心,身后的苏木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场迟暮老人间的战斗。
老人突然问苏木道:“年轻人,我也跟你交个朋友如何?”
苏木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是我的朋友没有互相打架的。”
老人笑道:“那有什么呢?我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朋友,但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他的朋友,打架应该没问题吧?”
苏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问题!”
老人对老菜头说:“你看,我也有朋友了!”
“恭喜,有人能够为你收尸了!”老菜头由衷的高兴。
老人咧着嘴道:“只怕是你的尸!”
老菜头笑着,露出了一口黄牙:“那就打一场吧!”
老人没有再说话,手已经握住剑柄,凝目看着老菜头的眼睛,老菜头也凝视着他的眼睛。
高手决战,都是看眼睛的,因为不管是身体做出什么动作,眼睛都会说出来,但是普通人是不懂的,因为他们太俗!
风突然就来了,竹林在摆动,发出稀疏的声响,竹叶落了,落在了老菜头跟老人的中间,位置是小溪。
老人握紧了剑,准备刺出!老菜头微微弯曲着腿,准备冲出!
苏木突然道:“等一下!”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苏木打断了他们。
老人皱紧了眉头,瓮声瓮气的道:“什么事!”
他已经提起了真气,说这一句话出来已经是露出了许多破绽,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因为苏木是他的朋友。
老菜头如果这时候攻击,老人一定会败,但是他没有,因为他是不会乘人之危的。老人似乎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苏木道:“我们既然是朋友,那你就得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苏木!”
老人冷冷的道:“我没有名字!”
苏木怔了怔,才道:“好。”
“好”字才说了半个音,老人已经动了。
老人动的时候老菜头也动了,不同的是,老人拔出剑后剑气已经激荡而出,小溪的水也跟着他动,跟着他的剑气动。
水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团,像是剑,却还在流动,那还是水。
老菜头动的时候,他的背就直了,一个中年大汉的背都没有他的直,他动了,竹林也动了,竹叶开始纷飞,纷飞在他身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凝聚。
两位迟暮的老人同时大喝一声,竹叶开始前去与溪水相会,就像是久违了的情人见面,开始拥抱。
拥抱,相融,就好像情人的亲吻,最后看不清是竹叶还是溪水,他们已经亲吻了很久,拥抱了很久。
情人的拥抱预示着一场春宵,竹叶与溪水的拥抱最终却化为了一声巨响!
这场拥抱是残酷的,是见血的!
竹叶已经落了一地,溪水也洒了一地。
又多了一样东西,鲜红的血液。
老菜头站在了原来老人站的地方,老人站在原来老菜头站的地方。
他们原来是面对面,此刻却是背对着背。
苏木拍掌道:“好!”
无论谁在这里也不由得叫声好,因为这场战斗太过精彩。
而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却是一定很失望的,因为他们总是以为修行者之间的战争一定是风云变色,风起云涌,雷光闪动,电闪雷鸣,一出手万千生灵颤抖,但他们绝想不到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招。
高手相争只在一招!这是许多文人墨客诟病的,但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一招耗费了高手的多少心血才凝成,成败不过一刹那,若是东打西斗的浪费体力,那是愚人的作为。
老菜头跟老人都不能算是愚人,他们甚至应该说是真正的高手,懂得掌握时机,控制对手的破绽,所以老菜头才会在老人说完那句话后动手,因为说话已经泄了真气,话已说完,再打也不算是小人。
老人算定老菜头一定会在他说完话之后就动手,所以他在说那句话时提起了真气,说完就拔剑,因为他坚信他的对手是一个高手,所以他拔剑,引水,攻老菜头。
老人提着剑,剑上无血,这才看清这是一把奇怪的剑,他没有剑锷,没有剑刃,只有剑尖!
剑尖很亮,发出渗人的光。
剑柄很奇特,是黄金铸的。
而老菜头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件兵器,一对勾,原本的他手腕齐断,现在他多了一双手,这双手比真的手还灵活,这双手就是一双勾!
古往今来,许多人都认为勾不是正人君子所用,因为怎么看怎么觉得勾实在像是一个小人,而刀剑则是君王与君子。
但老菜头就是用勾,他年轻时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这双勾,勾的是邪,灭的是魔,杀的是敌!
那时候的他还有双手,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那时候的他跟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老人叹气道:“你原本知命高级的修为,如今怎地下降了?”
老菜头淡淡的道:“我就不告诉你!”
这句话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说的,听在苏木耳中却是另一种情形,原来这两人都不是无名之辈。
大周朝对知命境界的人曾经做过一个调查,人数是两百左右的人数,但大周朝人又岂止千万?修行之人岂止数十万?知道这些数字以后,你会觉得两百这个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得可怜。
老人道:“今天我好像死不了!”
老菜头道:“嗯!”
话刚出口,一道血剑喷溅出来,鲜红,恶心的腥气。伤口在心口。
老菜头倒地,苏木握紧了拳头,却没起身。
老人笑了,道:“看来你还是比我先死!”
还未说完,一口血也喷了出来,正好喷在苏木的面前,苏木额头青筋暴露,还是没动。
老人喷出这口血,气息萎靡了不少,看着苏木,勉强笑道:“谢谢!”
苏木低着头不说话。
老人倒地,还有呼吸,他好像知道自己生命无多,开口道:“我们是朋友吧?”
苏木握紧了拳头,道:“是!你们都是!”
老人道:“那我求你帮个忙。”
苏木道:“朋友间不用说谢。”
老人道:“好,我要你把这把剑送给一个人,他在玄武街里的秀风酒楼里,你拿着这把剑,他一定会认得出来!”
苏木道:“可以,但是我在此之前要做一件事。”
老人问道:“什么事?”
苏木道:“我要葬了老菜头。”
老人突然站起来,指着老菜头问道:“他是你杀的吗?”
苏木楞道:“不是!”
老人笑了,道:“既然不是你杀的,你有什么资格埋葬他?”
苏木怔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还想说那是我朋友,但是老人却先说了,“有些时候敌人比你的朋友最了解你。敌人就是最好的朋友,朋友却是最强的敌人!”
苏木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不论怎么算都与情景不怎么相符。
老人道:“我杀的他,自然由我埋葬!”
“可是你……”
“我还用不着你来担心!”老人说道,“虽然我也快死了,但是我还是有挖个坑的力气的。”
苏木低着头沉默,老人说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既然没有告诉你名字,这个老鬼也没说,那么我们就是默认了一个事,我们死了也不想有人来祭拜。在下面没钱的时候我们会抢!”
苏木望着他,再望着老菜头,握着拳头道:“我会记住你们的!”
说完转身已经奔跑,然后踏着竹叶,不一会儿已经不见了身影。
老人叹气道:“看来我们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但是这个少年似乎很不幸,看他眉宇之间似乎总是有着淡淡的忧愁,他不应该是木头,因为木头是没用感情的,你说呢?”
风静静吹,似乎有人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