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呼啸而过,穿破黎明前的黑夜,驶向不知名的未来。
车内,叶子有些窘迫地被那位夫人轻轻揽着,感受着拍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眼睫低垂,沉默不语。
“叶子,到了家不要拘束啊!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在等着你呢,以后好好相处啊!”女人柔声道,像是怕吓到这个刚刚被抛弃的小女孩。
叶子抬头,犹疑道:“哥哥?”
女人笑着点头,前面开车的男人开口:“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或者……告诉妈妈。”
叶子扯出一抹笑,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毕竟以后要住在他们家中,不能惹他们生气的。
叶子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身边的女人有些爱怜的看着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啊!”女人的丈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专注开车。
“ 叶子,醒醒,到家了。”温柔的女音响起,叶子茫然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脱口而出:“妈妈!”听到这声称呼,女子也愣了下。而后回过神来,笑着应了。倒是叶子有些局促地低头,声如蚊呐:“对不起。”刚刚那声音,真的好像妈妈啊。
女子轻笑着拍了拍叶子的手:“说什么傻话呢,以后就该这么叫。”
下了车,不安地看着陌生的一切,高楼,干净街道,各色商店。
女子拉着她,她的手早已被女子用湿纸巾擦拭干净了。叶子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度,心中稍稍安定,微低着头任由女子拉着自己走进座居民楼房。
停在302号的门前,打开门,拉着叶子进了屋。
窗明几净的这里在叶子看来宛如天堂。叶子跟从女子到了自己的小屋,并没有太过打量这个新家。只是安静地接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心中惶恐不安。
看着属于自己的小居室,叶子心里乱糟糟的,小心地伸手碰了碰床上的雪白绒兔后赶紧缩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否干净后才又小心地碰了碰它。有些欣喜有些失落亦有些茫然地呆立在房内。
“出来吃饭啦!”叶子听到那个女子的喊声,也确实饿了,便打开房门出去吃饭。
打开门的一瞬间,叶子便看到了她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画面被她珍藏、留念,锲刻在心中。
由于阳光的照射,肤色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少年,或许不能称之为少年,只是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而已。他正微微低头看一盆盆景,伸出手指触摸着盆景,动作轻轻,好似呵护珍宝。白色和上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额前的碎发遮挡不住精致的眉眼。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享受这种静谧,眸子灼若星子,流光溢彩。
叶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有一瞬间忘了呼吸,只那样愣愣看着他。
“星儿,快来吃饭。”低沉的男音唤醒了处在呆愣状态的叶子。看到已坐在饭桌前的中年男子,叶子慢慢走到饭桌前,站定。
端完饭菜的美妇拉着叶子坐下,笑道:“吃饭前先让我说个事。”
那个漂亮的男孩安静而坐,嘴角的微笑早已消失,眼中也没有了刚刚的生机,表情淡漠地低头吃饭。
“星儿,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好好的关心妹妹哦!”美妇拍着叶子的手冲着叶子对面坐着的安静男孩道。
男孩头都没抬,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叶子咬咬嘴唇,有种不受人欢迎、打扰别人生活的难堪。可是,明明都只是陌生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不排斥、让人欢迎呢?
“叶子,以后你名字就是顾北叶了,这是你哥哥顾北星。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哥哥帮你,都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顾北星的父亲,那个中年男子笑着道。
叶子点点头:“嗯。”她又能如何?她现在一无所有,所能依靠的也只有顾家,这是她的一个安身之处了。
清晨,叶子早早起了床,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在乡下养成的早起习惯难以改掉罢了。将妈妈亲手做的书包小心放到抽屉里,拿出新妈妈给她买来的书包抱在胸前,屈膝坐在床上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良久,叶子起身,打开房门,眼角余光扫到角落里的盆景,心中一动,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细细看着翠叶,叶子伸手虚触叶片,只觉得心中宁静。蓦地,叶子偏头笑了笑,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而后却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进屋。
“呀!”叶子低叫一声,有些惊吓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顾北星,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打扰到还没有起床的顾父、顾母。
顾北星低头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孩,面无表情:“你干什么?”
叶子词穷,有些不安,不由得倒退两步,局促地道:“我……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哦。”顾北星也没有追问,绕过她向阳台走去,静默地透过窗户看着这个刚刚苏醒的世界。单薄的背影好像与这世界融为一体。
叶子有些不安地看了他的背影几眼,而后脚步轻轻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阳台上,顾北星转身,看着被叶子轻轻关上的房门,轻轻嗤笑一声,靠在玻璃上慢慢滑着坐下,头微微后仰,抵着玻璃,阖上了那双过于淡漠的双眼。
吃过早饭,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前方的男孩有着精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肤,表情淡漠地望着前方。跟在男孩身后的女孩一身新衣,背着一个新书包,低垂着头,黑色的短发显得有些男孩子气。
“顾北叶,快点,要不然会迟到的。”前面的男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身后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的女生冷冷道,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叶子看了看顾北星冷冷的表情,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却仍和他保持着一步之隔,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孩子的心更为敏感,哪怕一个不快的眼神,他们也能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