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你不能逃，你刚才亲口在奶奶面前说你要和我永不分离。”靳戎心里很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她。

姜笙也想答应她，可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没说出一句话。她不忍心看靳戎现在的表情，只是装着去揉眼睛，躲过他这个问题。

永不分离？她也想和他永不分离。

难得这样去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第一个是古青苒，第二个就是他。也有过要和他过一生的想法，可现在就算自己想要坚持，靳家的人会同意吗？

“姜笙，说话。”靳戎得不到她的回答，很急，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奶奶的那一番话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靳戎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提前跟爸妈说一声，起码不会让他心尖尖的人受到这种委屈。

同样都是靳家未来的媳妇，一个被热热切切的拉着手，一个却被骂的狗血淋头。换了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这里难受。”姜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两条腿搭在床边，最终还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我是不是不该和你在一起？还是说我不应该和沈原空离婚的。”

“你再说一次？”靳戎恼了，大手抓过她的手指捏在手心，难得一次对着她冷着一张脸，表情很难看。

姜笙便不再说了，迷恋似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意料之外是很柔软的发质，姜笙有些着迷。

靳戎呼吸微重，又将她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一根一根的吻过去，带着情动。

“姜笙，别想着逃，我不会让你逃。奶奶说的话不是有心的，她过段时间就会同意我们。就算她不同意，也动摇不了我们。”

靳戎突然单膝跪地，用同一只大手握住她两只小手，表情庄严又郑重。

“以前我总是在你出事之后才保护的了你，刚才也是，被奶奶说成那样才想到维护你，以后不会了。嫁给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突然的求婚，没有隆重的准备，没有深情款款的语言。靳戎只是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手心，很紧。“你已经答应我了，是我的人了，不准再逃，知道吗？”

姜笙眼睛酸的直想流泪，哪里是靳戎的问题，反而是自己要感谢他，在自己那么无助那么狼狈的时候，那么奇葩的地点，却总是有他在。

沈原空家的别墅门口，公司里锁住的大门，甚至是海边被男人尾随……

其实他一直都在保护自己啊，一点都不晚，将自己护的很好。

姜笙对着靳戎点点头，“我愿意，我会尽快离婚，我想和你一起努力一次。”

靳戎的眸子里燃上火苗，猛地起身，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那张自己早就想亲吻的红唇。够了，今天一天她说的话够多的了，已经不是他靳戎能承受得起的重量了。永不分离，一起努力。

这些话明明是在梦里都没听过的。

靳戎的吻很疯狂，带着粗重的喘息。姜笙被男人的体重压得喘不过气，现在更是被他吻得呼吸困难。

她双手缠上男人的脖颈，这种感觉反而让她心情愉悦。就这样吧，就让她感觉自己一定不会被他放走，就这样一直被他包围着吧，真的是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啊。

姜笙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看吧，连这里都不受控制了。

靳戎被她主动缠上来的胳膊惹的快要疯了，动作越来越粗暴，嘴唇在她唇上不住的啃咬，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拆吞下腹。

两个人吻得不可开交，靳戎的手已经在找姜笙裙子上的拉链，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姜笙清醒了几分，眼睛湿漉漉的，连睫毛都染湿了几根。她堪堪躲过男人的唇，侧着头喘息。“有人敲门，别闹了。”

靳戎也听到了敲门声，在自己家怎样都好，在老宅，他想放肆，以姜笙的脸皮也绝对不许。他埋在姜笙脖颈上狠狠吸了口气，情动过的声音里满是沙哑。

“真香。”

姜笙抬头对着他笑，没有骂他流氓，也没有脸红害羞，就像他本应该说出这种话一样。靳戎怔住，他的姜笙，答应他之后，是真的变了。

迷的他神魂颠倒，情难自控。

房门又被敲了两下，声音清脆。

靳戎翻身下床，拉开房间的大门。

“二哥，妈叫你和……二嫂出去吃饭。”

靳芷若眼睛红红的，有很明显哭过的痕迹。刚才火老夫人过来发了很大一通脾气，问她为什么乱叫人，警告她以后不准再乱叫。

靳芷若才不乐意呢！凭什么呀，跟大嫂比起来她更喜欢二嫂。

刚才和大嫂简单的接触过，就那么坐着，好像她们家的人都是佣人一样！

靳戎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姜笙——姜笙也下了床，正在将衬衫重新塞进裙摆。嘴唇红肿，眸中带水。

“都在下面了吗？”靳戎想，刚才就应该直接带她走的。她这一下去，又得看老太太的脸色，好不容易才好的心情，一会儿还不知道又得难过成什么样。

“四哥有事来不了，别的哥哥都回来了。”靳芷若情绪也不好，又看了一眼被靳戎挡着的房间门，声音很可怜。

“二哥，你和二嫂要好好地。”

靳戎这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她温柔的点点头，“下去吧，我们马上过去。”

靳戎搂着姜笙下楼的时候，佣人正在布菜，几位长辈都不在，只有几个长相气质都很出众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话，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

靳戎一出现，几个人倒是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的看过来。

“别紧张，都是我弟弟。”靳琛不在，靳戎是最大的。

他先是安抚了一下姜笙的情绪，这才转头对着其余几个人道，“姜笙，我老婆。”

靳西庸首先打了个口哨，喊了声二嫂，笑的特别痞。

姜笙虽然有些认生，有些慢热，想着自己如果要和靳戎走下去的话，这一大家子未来也会成为她的家人，就算走不到最后，以她们这种身份差距，以后也很难见面。

这么一想，她将害羞抛到脑后，对着靳西庸友好的笑笑，靳戎在旁边说了句老五，姜笙便懂了，跟着喊了句小五弟弟。

“你初中是在一中吗？”靳南突然开口，直直的看着姜笙，目光凉的可怕。

一屋子兄弟纷纷看过来，老六的性格和老大一样，一竿子下去打不出个屁来，这会儿怎么就突然有兴致跟女孩儿说话了？

二嫂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是啊。”姜笙点点头，不明所以。

靳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收了视线，一眼不发的抱着自己的手机打游戏，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大哥呢？”靳戎搂着姜笙，让她坐在唯一剩下的单人沙发上，自己站在她身后，就像个保护神。

“小妹去叫了。”靳尘取下眼镜，捏捏眉心，露出妖精般的一张脸。

“嗯。”

接着就不再热络，几个男人，不同的类型，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自成风景。

“他们都很忙，不是不喜欢你。”靳戎怕她多想，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姜笙点点头。

靳戎觉得气氛僵硬，刚要带她出去走走的时候，火老夫人一行人从楼梯上下来了。

老太太看起来心情很差，谁也没理就坐上餐桌，坐到自己的位置。

“好了好了，别坐着了，都过来吃饭吧。”申韵怡觉得自己白头发都快长出来了，现在只希望几个人之间别再出什么事，好好的一大家子气氛差成这样。

靳家一大家子座位都是固定好了的，现在突然多出两位女性，靳西庸很识相的跟靳芷若坐在一起，把自己的位置和老四的位置都让出来。

几个男人一看，彼此也都是智商情商超高的人，纷纷顺着坐下去。

一桌子的座位布局就变成——火老夫人，靳沛山，申韵怡，接着是面对面坐着的两对情侣，然后是靳尘，靳南，靳西庸和靳芷若。

火老夫人都快被自己这两个孙子气吐血了，没好气的环视一圈，直接摔了筷子。

“一大家子没有一个让我省心！今天要不是我亲自叫人，是不是都不回来了？！”

“奶奶，你亲自去骂四哥好了，他胆子可大着呢，直接就不愿意回来了。”靳西庸翘起腿，漫不经心道。

“闭嘴！该来的不来，不该在的坐一桌！”

姜笙抖了抖身子，知道火老夫人是在说自己，答应过靳戎要一起努力。姜笙厚着脸皮装作没听见，靳戎皱起眉头，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

“是说我吗？”谁也没想到，尔岚突然开口了。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声音很独特，仿佛一开口就能穿透人的脑膜一般，普通话说得很好。

火老夫人瞪目结舌，居然说不出该解释的话来。她并不讨厌姜笙这个人，只是结过婚这个身份让她不开心。

眼下那丫头都快缩成一团了，火老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妈，开饭吧。”靳沛山也有些不高兴了，好好的一家人非要这样怄气吗？

火老夫人哼了一声，动了筷子之后，其他的人才纷纷拿了筷子，气氛一直很僵，一向活跃的靳芷若都乖乖的坐着，安安静静的扒着碗里的饭菜。

“多吃一点。”靳戎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姜笙碗里，鱼刺是他已经剔好的，不用担心吃的时候会被卡到。

姜笙小声的应了，安安静静的送进嘴里。余光瞥见尔岚直直的盯着自己，姜笙手里握着筷子看过去，对着她友好的笑笑。

刚才她是在帮自己解围吧？

尔岚脊背挺得笔直，很想学着她回一个微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米饭都是论粒在吃，就像一个僵硬的机器。

被尔岚无视，姜笙有些尴尬，她和靳琛之间的距离很远，都快能再坐下一个人了。难道她是在羡慕靳戎给她夹菜的举动吗？

“我吃饱了。”火老夫人突然放下筷子，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饭桌，一桌子人却像是同时松了一口气般，吃饭的动作都放开不少，至少敢去夹离自己较远的菜了。

“二嫂，你多吃一点啊，看我二哥就没好好照顾你吧，瘦的都成纸片了。”靳西庸道。

瘦吗？姜笙在桌子下面捏捏自己的腿，靳戎在桌子下面跟着她捏了捏，动作很同步。

“你这孩子瞎叫什么？”申韵怡怕被还没走远的火老夫人听见，同时也觉得这样叫不好。

靳琛和尔岚是已经要领证的，靳戎和姜笙却连老夫人这一关都还没过。

唉……

“妈。”靳戎又给申韵怡夹了一筷子菜，“就这样叫吧，我和笙儿的婚事你也该考虑一下了，有空给我们选个日子吧。”

申韵怡不忍心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叹了口气，也没有回答。

姜笙尴尬的低下头。

“听说你结过婚了。”靳沛山突然问道，一桌子的话因为这一句，气氛又僵到冰点，没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是。”

姜笙小心的放下筷子，没有弄出一点声响，看得出修养也是很好。

“离婚多久了？”

“还没离。”

姜笙看了一眼靳戎，靳戎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腿，父亲和奶奶不同，至少不会对她说出什么伤害性的话语。

“我吃好了。”靳尘突然出声打断，对着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靳南靳西庸和靳芷若便纷纷喊道吃饱了，几个人一溜烟的出了大门，头也不回。

饭桌上只剩下靳沛山，申韵怡，靳琛，尔岚，靳戎和姜笙。

“打算什么时候离？”

“爸，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会处理好。”靳戎接过话头，他巴不得明天就处理好这件事，后天就和姜笙结婚！

“嗯。”靳沛山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后突然又道，“如果说要你做他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呢？就算你们结婚了，你的身份也不能爆出去，你愿意吗？”

靳戎大惊，他不愿意！这太委屈姜笙了！他这样和沈原空有什么区别！说的好听点，姜笙是他娶进家来的夫人，说得不好听点，根本就是个地下情人。

他发生什么事，有人要联系他的家人也只会打给父母，永远不会第一个打给姜笙，这不是他要的婚姻。

姜笙看了一眼靳戎，在他前面开口。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的身份一直没有被公开过，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和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有什么人想对付他，我愿意分担他一半的危险。”

靳沛山点点头，让申韵怡给他舀了一碗汤。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尔岚却又突然开口。

“就当以前不存在不就好了，反正也没公开过身份。”几个人均是一惊，尔岚对姜笙的事似乎格外在意？

“如果是因为靳先生的婚事，我可以去说上话，只是一个不正当的婚约罢了，还能束缚人一生吗？”

靳琛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尔岚在这个家说过的话，比她跟自己一年来说过的还多。

姜笙和靳戎对视了一眼，靳戎眼睛里有满满的渴望。

吃过饭后，靳戎带着姜笙跟几位长辈道别，当然也包括火老夫人。老人家以睡觉为由，直接让佣人来打发了他们。

坐在靳戎车里，姜笙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在，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竟然在玩前面的储物盒。打开又关上，玩的不亦乐乎。

“我很抱歉。”靳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难堪。

还以为自己强大到能处理好任何的事情，还以为大不了就和家里闹翻带着姜笙远走高飞。可他一直没有问过姜笙要的是什么。

对于自己没跟家里打个招呼就带她回去，害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靳戎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不够成熟。

“什么？”姜笙看他，眉眼弯弯。

她心情倒是很好，听到她离婚的消息，靳家好像只有火老夫人不喜欢她的样子。那么一大家子人，只有一个人不喜欢她，要努力起来会简单很多。

而且申韵怡走的时候还递给她一盒自己烤制的糕点，她和尔岚都有，不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吗？

靳戎握进了方向盘，没再说话。车子一路驶进贵人区的别墅。

靳戎停好车，突然锁上了所有车门，并不急着下去。

“我突然想起来我欠你很多东西。”

“你欠我什么？”

“约会，戒指，玫瑰。”靳戎一个一个列出来。

和她的相处里其实缺少很多东西。靳戎喜欢她十八年，好像就是因为这份喜欢的感觉太强烈，他少了很多浪漫。

也少了很多理解，对姜笙的理解。只是一味的凭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却不知道姜笙会不会受到伤害，就像今天在老宅一样。

姜笙觉得好笑，男人的语气一本正经的。

“那我不答应你了，你重新追求我，我们慢慢发展。”

“慢慢发展……”靳戎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姜笙脸突然一红，自己也没说不喜欢他啊……

等等，所以说，自己现在是确确实实的喜欢上他了吗？不是抱着别的想法？是喜欢了吗？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慢慢发展，如果那次我没碰你的话，你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一点？”

姜笙下意识的摇头，如果两个人那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姜笙一定会躲得远远地，越远越好。根本不会再和他一次次的接触，演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那是什么？姜笙，你喜欢我吗？”靳戎很认真的看她，没有忘记上次就是在这辆车里，姜笙像只受惊的兔子跟他说着“不喜欢”，说着“利用”。

“等你再求一次婚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姜笙脸很红，她自己也需要时间去摸索答案，可现在心跳的这么快，应该就是喜欢了吧？答案已经在心里了啊。

“好。”靳戎摸摸她的脑袋，心里有些激动。东西应该很快就要做好了，到时候再求一次婚，告诉她自己对她，到底有多喜欢，长达十八年的喜欢。

两个人拥抱着倒在床上时，靳戎动作异常的温柔。

像是在抚平她今天受过的委屈，一次一次的，却把姜笙折腾到不住的求饶。太温柔的动作对两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被靳戎带着攀上高峰的时候，姜笙忍不住呻吟出声，将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抱得很紧。

其实真的很委屈，可她想要忍一次。

她姜笙最怕疼，可她想要试着忍一忍，看看自己会到哪种程度。如果实在不行了，如果实在不行……

就请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放走想要逃跑的她，那样的话，就算疼死，她也不会半途而废。

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像这样想要为他去忍受的，应该就叫喜欢了吧？

事后，靳戎将她抱进浴缸里清洗。

水温是已经调试好的。

靳戎放下她后就想离开，到时间在抱她出来。

姜笙却突然软软的靠在他小腹上，眼神迷离，一副很依赖他的样子。

靳戎当然不可能再走，干脆任她靠着，挤了些沐浴露在手心，打算给她洗澡。心里被她填的满满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全是她的音容相貌。

事实上她现在也就在自己怀里，猫一样慵懒。

靳戎说什么都不要带她私奔的话也不是一时冲动，真的不被认同的话，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再失去她。

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整个人快要死了一样。姜笙是他的命，没有了生命，别的东西再好，他也无暇享受。

其实靳戎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懵懂时期的惊鸿一瞥，到现在的深爱，十八年的时间。两个人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交谈，自己就这么爱了她十八年。

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自己不会是心里变态吧？

想到这里，他轻笑出声，姜笙疑惑的看他一眼，懒懒的不想说话。

“我肯定没有问题。”靳戎呢喃，声音不大，姜笙没有听见。

那么问题就出在姜笙身上，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迷的死去活来，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