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影无怜一直哭着,东方无忌也一路安慰着,没有嫌弃她。只是不明白,一个曾经素未谋面的人,仅一天之交,却能让她如此用情。
东方无忌最想不通的是,影无怜身为将士,最常见的就是生死离别,死了个将军对她来说算什么?就算二人有感情也不应该至于如此地步吧?
东方无忌一遍一遍推翻自己的疑虑。那晚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放过夜,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难道!
东方无忌忽然抓住影无怜的手臂,问:
“父亲昨天······是不是轻薄你了?”
影无怜再次狠狠地推开东方无忌,用力擦干了眼泪说: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说将军,将军他是那样的人吗?”
东方无忌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便连忙道歉,看来是多虑了。东方无忌想,也对,以他父亲的人品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但他又想,这认识了才一天,影无怜至于这么袒护他嘛。
带着满腹狐疑,二人随着凌兵的队伍走到了凌帝都的城门前。
不远处的城门前就是凌帝都的迎兵队,主要是给打完仗的军队接风洗尘。俩边站着的是几个有代表性的文官武官,其中也包含了渊尽,站在其中的,毫无疑问就是景帝。
景帝正打算上前迎接大将军,却未发现他的身影。他身为一个皇帝,也不能冲上前去寻找一个将军,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一直等到了士兵们走到自己面前。
“东方大将军呢?”景帝左顾右盼地问道,东方无忌和影无怜低着头,也不说话。景帝见他们不说话,再次发问道:
“问你们话呢,将军呢?哑巴了!”
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东方无忌抬手示意抬着东方问鼎的士兵放下。景帝呆了,这是······这是大将军?!
景帝顾不得他人阻拦十万火急地跑到东方问鼎面前,却因为黄袍太长被绊了一下,直接跪到东方问鼎面前。景帝伸出颤抖着,冒着虚汗的双手抚摸着将军的脸。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为国征战数次,立下累累战功的东方问鼎将军,怎么可能!
几个近臣赶忙上前将其扶起,而景帝却好像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毕竟,大将军身为凌帝都的护国将领一直是战神一般被国家上上下下的人所敬仰。
景帝推开扶起他的近臣,又踉踉跄跄地跑向东方无忌,问:
“到底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死,你快告诉朕啊!”东方无忌一副哭丧着的脸,一五一十地把情况给景帝讲了一遍。景帝听完,暴跳如雷地拔出佩剑指向天空,问道:
“谁!谁是那个告密者?给朕滚出来!”军队里死气沉沉,无人响应。渊尽赶快上前,扶着景帝说道:
“陛下请节哀,我看着此时有蹊跷。”景帝不说话,也不抬头看渊尽,依旧喘着沉重面对着军队。渊尽的手放开景帝,面向了东方无忌,面无表情地问:
“你说,树林中有埋伏,究竟是怎么回事?”东方无忌看着大巫师,不禁打了个寒战,才紧接着答道:
“第二天······我本来打算带兵出发,却发现赤兵······已经埋伏在树林里,我们也是······跟他们周旋了半天才······才突围的!等我们与他们会和,我爹就断了气”
说完话,东方无忌就低下头,再也没有直视渊尽,仿佛一个孩子再低头认罪。渊尽也跟着他,一同低下头。
“哦?是么,那赤军离东方大将军的军营很近,如若出动,怎么会没人知晓?”
“这······”
东方无忌一时哑口,做不出回答。渊尽再次开口道:
“如果有人告密,那就表示我们的计划暴露了,一个头脑正常的人是不可能知晓别人的计划之后还故意中计的,赤军为什么没有迅速撤离回国重商计议,而是等着你们生生包围他们?”
东方无忌冒出了虚汗,身体也跟着打起寒战,更加不知道如何作答了。渊尽皱起花白的眉毛,眼睛冒出犀利的光芒,最后一次问道:
“好,就算他们脑袋都不正常,你说你们跟赤军周旋,等你们赶到了东方大将军已经死了,那你们周旋的时间可够长的,生生耗死了东方大将军与五千将士。
赤月宫派兵也不过六千,还得派给你们俩三千,剩俩三千跟东方大将军他们周旋,这五千将士怎么不得和那俩三千赤军斗上好一阵,你们可好,不仅一万士兵跟那俩三千周旋了好一阵!
这一段时间还硬是把东方大将军的兵力耗没了。你这是想说我们凌帝都的士兵都是饭桶,还是想表达自己带兵能力太差!”
听此言,东方无忌的身体仿佛抽空了一般,慌忙跪到在地,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粘乱的发丝流向发红的脖子。渊尽看向他的眼神,犀利中带着凶狠,像是要发功杀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景帝走了过来,青筋抱起的手臂用佩刀指向东方无忌:“说!究竟怎么回事,你胆敢戏弄朕!”渊尽一直手捂住嘴巴,笑呵呵地说道:
“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说完,又赶快放下手,仿佛失了礼节。东方无忌终于抬起头,举起颤抖的,沾满泥土的双手说道:
“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啊!
头天晚上赤军出动父亲他们不知晓,可能是因为他们太累了!赤军知晓我们的计划又不撤离,兴许就是为了杀死我父亲这个赤月宫的眼中钉,我们突不了围,是因为赤军埋伏太多!
臣说的句句属实啊!”
“哦?”渊尽又发话了:
“那你父亲他们都太累了都早早入睡了,一个人听不见,一个营听不见,五千人就没一个听见的?
他们不撤离就是为了杀你父亲,那你可真够配合的,你爹刚一断气你们就到了!
赤军埋伏多?那我刚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怎么埋伏的?埋火药了、挖陷阱了、还是和你们玩躲猫猫呢?”
此言一出,整个悲伤的气氛变得有些逗人,甚至死气沉沉的军队都有了一两声嬉笑。
“这······”
东方无忌慌张抬着头,虚汗仍然冲洗着面部的泥尘,又面向景帝,颤抖的双手抓着他的龙袍颤抖着答道:
“陛下,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啊!东方大将军是臣父,臣又是凌帝都未来的护国将领,怎么可能做出对父亲不利,对国家不利的事呢!您要相信我啊陛下!”说着东方无忌瞪大的双目溢出眼泪。
景帝哀叹了一声,命令东方无忌放开他,颤颤巍巍地由大臣搀扶着回了宫,什么解释,他不想听!他宁愿相信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诸大臣也紧跟着回了宫,东方无忌扶着地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也擦了擦汗。这时,渊尽走了过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比我清楚!”说完便离去了。东方无忌再次寒战,定了定神,拉起失魂一般的影无怜回了城。
回到住处,渊尽捂着心脏,疼爱一般笑着说道:
“小坏蛋,再私自控制我的身体,小心我惩罚你!”
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哼,我才不怕你呢,这个身体憋死了,还不如我原先那个呢!”
渊尽走到了镜子前,看着自己消瘦的面孔,仍感到心满意足,他笑着,心说,你在我的身体里住多久,再怎么闹腾我也愿意!
他身体里究竟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