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家品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似乎忘记了姜何电话里事情。他缓缓的让那些液体淌过喉咙，张开口呼吸着享受带来的空气。

“滕总的品味就是不一样。”季家放下酒杯，任凭阳光折射进酒杯之中，带来耀眼的色彩。“就是位置选的不太好。”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腾稳欲起身，却被季家制止住。

“不用麻烦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上次还要谢谢你。”

“谢我？我帮过你？”

“就是那天晚上。”

季家最先想到的是夏源手机里的画面，其次是腾稳如洪水决堤的泪水。他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却没想到，再次见到，竟然带来这么大的震撼。他不是震撼于腾稳能与周小麦保持怎样的关系，也不是她怎么就突然再次闯进自己的生活，而是，自己居然不能从容面对。明明都是过去的事情，怎么就像刚刚发生在眼前。

“不客气。”季家突然想匆匆结束，腾稳在他面前现在他更加不能从容了，感觉如坐针毡。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事，口头上说说还可以，真正面对，才是如临大敌。“只为这个事？”

“没事就不能约你来吃个饭吗？”

“可以。”她变的不像当时那么好猜。季家举起酒杯，“干杯。”

“干杯。”

腾稳红唇没有酒水任何的痕迹，嘴角微微翘起，说：“其实，还是有一件事。”

“我就是吗，你向来都是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的，什么事？”

“我们公司想近期办一次画展，希望你能参加。”

“画展很忙啊。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在别人的画展中打酱油的。”

“怎么能让大画家打酱油呢，肯定不会。”

“哦，”季家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不愿意？”

“没有，我想我要考虑考虑。”

“那天晚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我吗？”

“发脾气的原因？”

“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把我也扯进去。”

“在戏院的时候你不也是莫名其妙的对我发火。”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分青红就发火，都是没有原因的。”

“那你就是报复了。”

“那倒没有，那天情况特殊，你和周小麦同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

“不自在？还是不高兴？”

“我只是在想，这种情况我都十年没有遇到过来，大脑暂时有些空白。”

“这十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话题转移的太快，季家一下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那为什么要画那幅画？”

“那是在你走的第二天画的。”

“画中的含义是不是说，你想让我和周小麦像姐妹一样相亲相爱。”

“我什么都没有想，如果硬要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希望一切都不要发生。”

“做朋友是你说，不是我，为什么我看不出你任何的罪责感，反而很自豪。”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

“我看到你对那幅画很紧张，你是怕丢掉什么？”

“我的每幅画对我都很重要。”

“画和女朋友相比，你一定会把女朋友的定位更高一点吧。很明显，你的态度，那幅画高于周小麦。”

“你想表达什么？就像刚才你问我有没有想过你，那我告诉你，没有。”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这些年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主观世界把自己塑造的很高很要强，你只能在自己的眼中看别人，却没有学会换位思考。”

“不需要你来批评我！”腾稳突然的气愤让愈加紧张的气氛升至冰点，她差点把半杯红酒泼在季家的脸上。她起身就走，季家也没有追上去。没几步，腾稳就回过头：“你和我也一样。”

“其实，画和当时的事没有可比性。”季家在腾稳的临走之际，坦然的说。

“有没有可比性，还不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现学现卖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人们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愿承认自己错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