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吧!”夏沐当然是没意识到这个父亲会答应去,刚刚还故意忽视他,顿时满满的惊讶。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了,父亲你们慢吃,我先去休息了。”夏子夫起身对着夏真季一个欠身,看着夏沐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什么年代了,这子夫怎么越发拘谨了。
夏真季本来也吃得差不多了,看着夏沐还在吃,便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孙小姐,甜点来了。”晚莹端着甜点从外面来,微笑着看向夏沐。
对于没得到过父母疼爱的夏沐,老宅中所有的人连同门外的那颗银杏都对她疼爱有加。
“要,谢谢晚莹姐姐……哈哈。”夏真季从来都没有对下人摆过谱,夏沐深受其教,对下人都是尊重对待。
磨蹭了半个小时,酒饱饭足。夏沐缠着爷爷讲故事,夏真季要去查阅古籍,便推了故事,让晚莹教夏沐做剪花。
“晚莹姐姐,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父亲啊?我想知道。”夏沐低着头玩着晚莹剪好的家合福,对于父亲的归来,显然无法突然接受。
“啊!孙小姐我……我也记不得了,我从小就被卖入夏府,这古宅我可是呆了整整二十年了,对父亲的记忆不算太多。”晚莹停下剪纸的手,对于夏沐的问题有些紧张。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孙小姐吗,多见外啊。要叫我沐沐。”
“我刚刚在老爷面前叫了,一下没改过来。”
“沐沐,要不我给你讲我哥哥吧,他对我最好,我就记得他。”
“好。”夏沐拖着腮,眨动黑黑的大眼睛,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时候家里很穷,母亲生了一个弟弟,哥哥和我总是去山上砍柴,哥哥砍我捡。哥哥长我两岁,特别照顾我。我们坎的柴一半家用一半拿到集市换钱,父亲只是个木匠,冬天的活很少,得到的钱根本养不活家。”
“木匠不是会接到很多活吗?”夏沐插了一句
“可能是我们家住得偏远些吧,山上的居民大多搬走了,但父亲不愿意离开。”
“哦。”
“有一天,砍柴的时候,听到了老虎叫。哥哥立马拉着我,背着柴向山下跑,他说是白虎,白虎只有饥饿的时候才会下山,这个时候遇到我们,会被吃掉的。
我从来没听过,有些不信,但是我还是跟着跑。只是,跑到一半我的荷包掉了,那个是我准备送给哥哥的荷包,绣了一个晚上。它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我就挣开了哥哥的手,跑回去捡,就在我后面的那颗树下面,我跑过去准备捡的时候,我看到了发着绿光的眼睛,是白虎。”
“啊!好可怕。然后呢?”夏沐听得觉得害怕了,挪开来拉着晚莹的手。
“胆子真小。”
“那个时候我才五岁呢,不过还是害怕的不敢动。手里抓着荷包,瞪大了眼睛。哥哥冲过来,抓起我很快的跑,我腿都僵了,哥哥只有背着我跑,不过,我们怎么能跑得过白虎呢。”晚莹眼睛都红了,就差没哭了。
“然后呢……你们没出事吧?”
“哥哥说,小银,一会你跑那个树洞里躲着,我去引开白虎,千万别出来,无论听到什么……我很听话,哥哥很快的把我丢进了树洞,我没说出挽留他的话,他就跑了。
“树洞很深,但也只能容下我。白虎可能是问道了我的气息,在树洞周围走来走去,还刨了好几下,我都被吓得失声了。后来,哥哥跑出来对着白虎大喊‘在这呢……’
“白虎刨不到我,就冲着哥哥去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很撕心裂肺的声音,是哥哥的声音。我想大概是被抓住了,就想努力爬出去,我要救他啊。我,我爬了很久爬不出去,后来我就睡着了。是爸爸找到我的,还找到了哥哥的手臂。
“我哥哥死了,被我害死了……后来我被卖到了夏家。”晚莹哭了,来自自己内心的愧疚。
“啊……晚莹姐姐你不要哭啊,都过去了,你哥哥肯定不会怪你的,换作是你,你也会救妹妹的对吧?”夏沐在爷爷的调教之下,人小鬼大,安慰人不在话下。
“嗯。”晚莹还在感怀,听了夏沐的话,好受多了。
夏真季在书房呆了很久,满桌子的古籍,却找不到一点相关解咒的记载。忍不住老泪纵横,自己亲自调教长大的孙女就真的活不久么!
走出书房,看着天空的圆月,心中怅然之感越来越沉重,甩袖向夏沐的房间走,在长廊遇到了夏子夫,他已换了素色的圆领常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百倍。
“子夫,你这是?”夏子夫在长廊看夏沐的房间,可能是怕自己去找夏沐,不知道该从何而起。
“我就是想看看沐儿,只是实在找不到理由去看她。”
“你守花田守傻了么?看女儿要何理由,难道你回来是因为找到了理由?”夏真季顿时气冒三丈,这儿子的行为真的是让人费解。
“我……”
“要看夏沐,跟着我一起去吧。”
夏子夫温顺的跟在父亲身后,走过池塘,顺着长廊绕到了夏沐的房间。
夏沐正跟着晚莹摆弄剪好的花纸,抬起头就看到了夏真季爷俩。别说,夏真季若是在年轻二十岁绝对不比身旁这白面书生样的儿子差。老了到显得威严些。
夏家底子很好,对面这十岁小儿也不差。束着童髻,一边一个小包子垂在头上更加可爱。
永安城的人都穿得很古朴,顺应传统。
夏沐整的是个古典小美女,穿得改制汉服,时处秋季,天气有些微凉,穿得是大红色的汉化圆领服,映有桃花图案,这是夏沐挺喜欢的图案。
“爷爷,爸……爸……”夏沐叫爷爷简直是朗朗上口,一叫爸爸就结巴了,态度上就表现得相当不好,叫个爸爸而已,有那么难么!
夏子夫倒是能够理解,就像他回来不知道如何和家人相处一样。他也需要时间去习惯。
“沐沐……”
“沐儿”
门口,两父子表现得相当默契,同时叫了夏沐,惊得夏沐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
夏沐心里默笑,脸上却相当不诚实,忍了许久,才拿起手中晚莹剪得那张合福图,在两人面前摇晃。
“看,晚莹姐姐剪的花纸,是一家人的合福图哦……”
“……”这话怎么接才好“恩,拿去窗户上贴着吧。”夏子夫琢磨一会,说了句自以为符合的话。
“沐沐,想不想去照合照,你看你父亲都回来了。”姜还是老的辣,夏真季毕竟是把夏沐从小看到大的人,一下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好啊。”
“……”夏子夫接着夏沐投过来的傻笑,莫名觉得自己相当不称职。
“明天学校放学,我们就去相馆吧,爷爷不准骗我。”
“好好好,谁敢骗你这个小祖宗……”夏真季坐着抱起夏沐,任由夏沐在他怀里撒娇。
夏子夫突然觉得自己是木头人,完全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关键是,这爷孙尽然忽视了他的存在。
到最后,夏子夫只看到父亲和自己女儿的和谐相处,完全融入不了他们,时间过去大半,才同夏真季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