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允上朝归来，径直走向向星的客房。却是空无一人。

正皱眉的他，一个丫鬟上前轻轻答话。

“昨夜一夜未归？”王允眼睛半眯，“在蔡中郎府？”

“老爷，是否要去蔡中郎处？”

“不必，待公子归来后，让他来正厅见我。”

而向星呢？

自然尴尬地和蔡中郎聊天喝茶。泡茶的，还是蔡文姬小姐。

只是，蔡邕看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头。

向星有些头疼。的确，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看到自家女儿带着一个男人回来，心里也是一万头草泥马吧。

幸运的是，蔡邕还算温和，但果然还是免不了这种尴尬场景。

蔡文姬早早溜了，她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她仍在闺中，却带一个不过初识的男子回家。

而且，昨晚，已经有了一些肌肤之亲了。

上树是被拎上去的，下来是被他抱下去的。当时情况不同，再加上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跳脱，自然忘了平日牢记的礼仪。

蔡邕对向星很满意，至少比卫仲道满意许多。文采风度见识，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幸好，那婚约倒没订下。

蔡邕自然开始动心思起来。

“向公子……”蔡邕开口了。

“额，中郎言重了。叫晚辈攸宁便可。”向星满头大汗，急急接道。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心里不停地在想借口，却发现好像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能够糊弄的借口。

“唔……”蔡邕喝了口茶，自然看出了向星当下的状态，心里也是哂笑，倒还算个读书人。

昨晚之事，他并不打算追究，知道的下人也不过一两个。至于向星为何留宿在此，对于不明所以之人大可随便搪塞过去。

毕竟，他蔡中郎偶尔确有远客。

“攸宁，听王司徒所言，你师从乔公？”蔡邕问道。

向星惭愧道：“乔公的确是不才恩师。只是，在下顽劣，顶撞了他，故被逐来京城。”

蔡邕笑道，“只听说被逐到乡野之地，从未听过逐来京城之事。攸宁，你是在说笑吧。”

向星听到这里，忽然想明白了。蔡文姬是他女儿，并且是有婚约在身的。昨晚的事，他比自己还不希望传扬出去。

向星放心地喝了口茶，“的的确确如此，除夕本是喜庆之日。偏偏我惹怒恩师，与恩师打了个赌，便被派到京城来了。”

“幸好姑丈在京城居司徒之位。否则，自己恐怕……”说到这里，向星羞愧地笑了笑。

谦虚，这是古代文人必学的。这些老古董更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以后，还得靠他们把董卓给弄来呢。

蔡邕看着向星忽然恢复了昨日风采，虽然欣赏，但也有些许不满，“昨日？”

向星一听到这两个字，身体就莫名发抖，就算想通了，心虚终究还是有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昨日，不才放浪了，与高雅之士一时畅快而不胜酒力。在蔡中郎府邸放肆了，实在对不住。”

蔡邕抚须轻笑，“攸宁不必在意。有志之士素来轻狂，你有不世之材，能在此如此开怀，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群家伙，一个比一个难聊天。向星满是笑脸，心里却是头疼得要命。

蔡文姬躲在外面偷听着，眼里也是有着莫名的欣喜。只是，旁边的丫鬟却是一脸疑惑，自家小姐以往可不是这般的。

虚与委蛇了半天，全是些没有任何营养的话题，蔡邕不知是何深意，总是询问一些有的没的。让他好一阵胡诌乱编。

好不容易把他耗累了，他却吩咐下人把自己送到雅堂之内，和那群“高雅”之士畅饮。

这群家伙，为了蔡文姬可真是勤快。向星头疼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群大男人……

1号，不知何时能摘下蔡小姐的面纱，一见真容啊……

2号，蔡小姐不但美若天仙，而且诗书六艺无一不通。真的是洛阳第一才女，好比卓文君，不知谁能当那相如了……

3号，兄台，相如是谁……

男人的话题，果然离不开女人。亘古如是。向星拍着头，老狐狸。

他自然知道蔡邕就在暗处看着，宴请的这群宾客，时间应该不短了。他也是有钱，这样都不破产。

向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不打算参与其中话题。京城，他项氏一族并没有太多眼线，毕竟天子脚下，不可不慎。

尤其是刘氏一脉对项氏一族的深深忌惮。一招不慎，或许便遭血洗。那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得不偿失。

只是，他必须尽快知道向伯的布置。否则，没有一丝讯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除那十常侍。

还有那汉灵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汉灵帝将要驾崩！而且，这其中，恐怕就是向伯的设计！

而一切开始的讯号便是自己到了京城。

和向伯的联系虽然是双线的，但尽管自己虽为少主，但自己并没有去族地正式继承族长之位。也因此，自己仅仅只是身份！

原本夺得斩鬼神是一切的开始，但出了差错。虽然没有竞争者，但要得到那些老妖怪的完全认同，需要的自然是一件大事。

一件搅动天下的大事！

一，刺杀。

二，起义。

这两件的确惊天动地，结局却足够悲惨。

但项氏一族一直以来的目的便是重掌天下，所以，其实相差无几。

向伯的设计应当是，驱虎吞狼！

只是，为什么偏偏找上了董卓！

熟悉历史的向星自然知道他是最好的选择，但西凉蛮夷杀气之重，恐怕不是洛阳百姓承受得起的。

还有，何进。

何进与十常侍的矛盾倒不需要煽风点火，汉灵帝一甍，权力的分解争夺，必然会让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但如何让他们不相上下，把“虎”驱进来！

这其中太多设计，环环相扣，根本不是那书中一两句能够概括。

他身处漩涡中心，却偏偏没有一丝消息。若不是向伯处处为他着想，恐怕他都开始怀疑向伯是否二心。

项氏一族族长的位置，他虽然并不在乎，但如果放弃了，恐怕他也将身首二处了。

心头苦闷，向星直接拿过酒壶，一饮而尽。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或者说，那个人是自己走过来的。

“兄台如此豪爽！不知某可否坐下共饮？”身量短小，目光如电，貌不惊人言不压众，但隐隐杀伐之气渗得在座文士离得稍远。

向星头疼不已，不是冤家不聚头。昨晚蔡文姬拍晕的曹孟德，他似乎都还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大包。

有着自己指点的蔡文姬，一拍一个准，两下拍晕两个天下霸主。还偏偏都站在了他面前。

人，果然还是该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