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城门出士兵盘查着,看着缓慢的人流,车夫有点窘迫,似乎是没有料到洛阳盘查这么森严。
他小心翼翼地向车里问着:“公子,这?”
车里的公子掀开帘子,正是从大野泽“逃”出来的向星。
深刻认识到路痴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玩掉的向星,乖乖地掏钱雇了个车夫把他安全地送到洛阳。
当然,车夫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他曾经保证过进洛阳畅通无阻。
牛皮,吹大了。
“哈?既然你没能做到,那剩下的五十两你就当请本公子去乐馆找了次乐子吧。”向星哈哈笑了起来。
车夫心里在滴血,嫖一次也没五十两银子啊!果然是贵公子。
看着车夫的苦逼模样,向星心里不禁摇了摇头。他说道:“把本公子送到王司徒那里就再给你10两银子。”
“才10两!”车夫叫着。
“那4两。”
“不行,太少了。”车夫连连摇头。
向星站在车上喊着,“谁带本公子……”
“4两就4两。”车夫连忙答应道。
向星看着他,摇了摇头,进车前,还逗了逗车夫,“兄弟,速度快点哦,天马上就黑了。别到时候进去出不来哦。”
宵禁。自古以来,每当政权不稳,宵禁是防止动乱最简单的办法。
任何时代,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
洛阳,这繁华的都市可不适合他这么一个车夫生活。
所以,为了搞到那4两银子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出洛阳城。这底层的大汉低眉顺眼,又拍马屁又掏银子。
当然,那银子最后是向星付了。
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向星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着这车夫眼神里有些怜悯。
财不露白。
向星这随手贿赂,便注定了他们二人会被有心人盯上。
他向星找到了那王允,万事勿扰。
而车夫只要一出这城,生死难料。
这人心险恶,而江河日下的大汉,只会比想象的更黑暗。
就如那大野泽,鬼怪之多简直难以想象。那九死一生之行也让向星看清了许多。
这世间,根本不像他所想那样简单。
司徒府邸。
车夫殷勤地上前和小厮打着招呼,“小哥,烦请通报,我家公子来了。”
“你家公子?姓甚名谁!这司徒府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小厮不屑道。
又是一个不死心地想青云直上的家伙!
“算了,你退下吧。”向星早从车里走了下来。看着吃瘪的车夫,摇了摇头。
向星看着车夫,好心告诫了一句:“出城后小心点。”
说完,再不顾那车夫,径直闯那司徒府了。
“站住!”小厮上前抓住向星,“你打算做什么!竟敢擅闯司徒府!”
向星眯着眼,看向小厮,“小哥,你真聪明。不过,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不让我进去,我又想进去。自然只能自己闯了。麻烦你行行好,自己躺到地上装晕。配合一点啦。”
“光天化日,你目无王法……”
还未说完,向星直接把他打晕,“好好睡着吧,孩子。”
这世道王法早没用了。
府邸里,王允打着转转,心急如焚根本不能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满腔悲愤倒也没有那般夸张。
那种愤懑,那种哀叹,他一直都找不到方法发泄。或者说,没想过发泄。
十常侍,十常侍,十常侍!阉人误国啊!
他只能甚至只敢在这个唯有自己在的房间这样纠结愤恨。
皇帝在宦官臣子之间选择了宦官,又有外戚掌权。整个朝廷可以说根本乌烟瘴气。
他王允一人纵然白如雪,洁如冰,廉政如莲,那又如何?
他一个人的浩然正气,他一个人的精忠报国早已无用了。
身为大汉之臣,食君之禄,却不能忠君之事,他王允愧对朝廷。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大人,有凶徒闯进来了。请大人回屋暂避。”一个下人慌忙闯了进来,跪在地方报告着。
“荒谬,本官堂堂司徒,竟然畏一市井凶徒?”王允甩袖而出。
却是看到一翩翩公子闲庭信步,摘一朵腊梅,赏庭间风光。
世之才子,他王允见的多了。诸如蔡邕所中意的卫仲道,才气翩翩断不是眼前之人可以媲美;又如狂士祁横,狂妄傲慢亦远胜此人。
但,有一点眼前此人比那些弱质书生强上太多了。
气质!
眉目随和,举手投足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不容侵犯的尊贵。
自信!
这更是那些书生所不能比拟的了。眼前之人,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静沉着,更有一股乾坤在握的成竹于胸。
这翩翩公子自然就是向星了。
向星看着正主终于出来了,也不再端着公子架,恭敬地拜道:“不才向星,字攸宁,师从桥公,见过司徒大人。”
王允看着仆人还想造次,厉声和道:“大胆,如此造次,还不退下!”
说完,盯着向星,似是要狠狠地记住他的模样,而后转身,“你且随我来。”
向星不明所以,但既然已经见了这老顽固司徒王允,况且他的本意就是来这洛阳搅弄风云,怎么可能就此退缩?
进了屋,王允不慌不忙地紧闭窗门,甚至还夸张地检查了几遍。
最后,猛然抓住向星的手腕,“你说你的老师是谁!你的字又是什么!”
向星愕然,无奈地想到,这老头,就为了问这个?至于这么谨慎吗!
他翻了翻白眼,“桥玄,桥公。不才姓向,名星,字攸宁。”
王允听罢,默默地放开了手,叹着气,那背影竟然好像弯了几分,显得苍老无奈。
他叹气着,缓缓坐下,“桥公,他还好吗?”
“老师他身体安康。”
王允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向星。
向星被那种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却又不好乱动,免得冒犯不知礼数。
“你知道攸宁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吗?”王允坐在位上,眼神飘散不知看向何处,语气幽幽。
向星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个字的意义,只知道取自诗经。
但,二十一世纪的人却有一个说法:男取楚辞,女出诗经。
他一堂堂男儿,纵然喜欢脂粉气,但也不应该用这般秀气的字。
王允复又叹了口气,“罢了,日后,你自会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