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又是几日过去。
向星依旧昏迷。
这些日子,她依旧还是没能习惯这样的少爷。
他睡得如此安详,小梅手轻轻覆上他的脸庞,那秀气的不似武者的脸庞,温柔了他的五官,她对他一直都是奢望。有几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能躲过英雄柔情,又有几个丫鬟能逃得开这样柔情似水的公子。
恰似无情却有情,反则亦然。多情之人亦可能因心中无情。除了那一晚的情不自禁,小梅在他眼中看到的所有温柔,眼底下都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淡淡哀伤。
她是个善解人意的丫头,虽然只比小竹大了几个月,可是,不似小竹跳脱,她有的是敏感细腻的情感。她每次都能感受到少爷那若有若无的孤独,那是寂寞,那是思念。他和自己一样,都有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
她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她眼里心里,她的少爷是那样举世无双,那......那个让少主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人又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忽然,窗外黑影闪过!小梅眼中警惕骤生,她不敢去吹熄灯烛。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
陶谦匆匆赶到狱中,然终究迟了。牢中狱卒,死伤颇重,而这几日被关押的流民也有许多已被劫出。陶谦神色凝重,心中预感不妙,却总不知到底如何不妙。
须臾片刻,陈圭赶至。牢狱已被清理,见陶谦眉头深锁,陈圭行礼道:“大人。”陶谦点点头,陈圭看着已空大半的牢狱,道:“片刻后,子仲也会赶到。”
陶谦起身,“这些流民身无武力,谁会去劫他们?”他徘徊着,“若是流民暴乱此刻应是解救所有深陷牢狱之人。为何?”他不解,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陈圭。
陈圭沉思片刻,道:“大人,狱卒中可有尚清醒之人?”陶谦摇头,陈圭沉声道:“如此干净利落,一定是计划周全。”
此一筹莫展之际。却是糜竺赶到,他抱拳说道:“大人,卑职来迟还忘恕罪。实在是舍弟顽劣,今日又去叨扰桥公。”陈圭笑道:“犬子也是,未想到二人此刻却是惺惺相惜。”
陶谦却忽然抬手,似是想到什么。 计划周全,故意?桥公? 陶谦摇摇头,陈圭忽道:“大人,会不会是混入流民中的黄巾贼!”虽是疑问,却极端肯定。
话一出口,陶谦急道:“糟,中奸贼调虎离山之家计也!”急急走出,只扔下一。
速速调兵前往刺史府邸!
陈圭二人面面相觑。而后猛然惊醒,再顾不上一句话,匆匆离去。 若真是黄巾贼子,那以那日情形,黄巾所恨者,向星也!这几日潜伏,一是刺探,二是计划。
前几日,那重法一经实施,极可能打乱了他们阵脚,以为身份暴露。
桥玄忽然惊醒,黑夜中,泛着清光长刀猛然刺来。惊惧之下,甚至来不及呼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直直地靠近。
轰!
霸道龙吟声,荡气回肠!却是尹天赐破窗而入。桥玄道:“速去东厢。”尹天赐一听,一跃而起,破空而出。只留桥公看着满屋破烂,扶着床沿缓缓起身。
廊外,有的不再是白日的幽清雅静,而是痛苦挣扎着留下的血迹,还有不绝如缕的呻吟。清晰的打斗声入耳,痛苦黑夜中,那一处小屋却是灯火通明。
却是马夫拼死护主,即便是小梅此刻竟也有些许武艺。虽不精通,但面对两三个蒙面人倒也看看勉强。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再无救兵....
..
尹天赐从天而降。小梅喜道:“尹英雄。”只见尹天赐目露精光,虽是一身麻衣,举手间豪情壮阔,尽显气吞山河之势。威龙掌所过之处更无一合之敌。
倒地的蒙面人见此人势不可挡,已知若单靠自己这些人已是难了。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枚响箭。
陶谦匆匆回府,看着天空中爆炸的响箭,失声道:“糟!”当下喝到:“尔等不用再跟随于我,速速回府,剿灭反贼。记住,莫要伤了桥公。”
领命!
陶谦看着将士远去,心中担忧反而渐浓,疾步往回走,心中焦灼:此刻府内大乱,若是黄巾贼去而复返,我徐州危矣!然,未多久,街道响起马蹄声,如滚滚雷鸣,却是糜芳陈登二人当先领着徐州将士前来。
糜芳抱拳道:“大人,我奉兄长之命前往东门防守。”陈登道:“奉家父之命守住正门。”陶谦摆手道:“元龙速去南门,我自去正门。记住,万事小心。黄巾贼去而复返恐有内应。”
得令!
打斗从未停歇。甚至......
一锦衣公子摔了进来。小梅捂着嘴,锦衣公子乃陶谦之子—陶应,粗通武艺。此刻,他手握环首刀,轻轻擦拭嘴角血迹,看着众人,问道:“小梅姑娘,你们还好吗?”
小梅轻声嗯了一声。陶应微微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呵,膏粱子弟多风流!死到临头竟还有心思打情骂俏。”门外缓缓走进几人。尹天赐脸色一沉,“张燕” 那张燕看了看尹天赐,“你认得某?”
......
却见张燕目似铜铃,声若奔雷,头裹蒙面黑巾,身长七尺有余,行走间卷动风云,手执的是嗜血雁翎刀,其上血渍未干。
身旁二人,向星若是清醒,更是认识。便是那日打劫百姓持枪头目。只是此刻,二人皆是换上大环刀,再加轻舔刀口鲜血,小梅不过一弱女子,此刻更是得身形微颤,六神无主。
尹天赐摇摇头,似是惋惜,又似悔恨。黄巾者,乃走投无路之百姓。对于贫苦之民大多不加刁难,是以,百姓中对黄巾之人并无多大痛恨。
可如今,如此卑鄙行径,再加那次的残忍无情,尹天赐对所谓黄巾再无半点好感。即便他亦不甚喜世家之人虚情假意。
可并非所有世家之人都似曾经认识那般唯利是图的恶狼。但现在,眼前曾经心向往之的所谓男儿大丈夫,却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张燕说道:“把身后之人交出来,某可以放尔等一条生路。”回应的是尹天赐不留余力的一掌,也是威龙掌法中最为刚猛的一掌。 亢龙有悔!
两个头目说道:“渠帅小心,此人掌法刚猛,更兼真气雄浑。不可小觑。”
张燕手中大刀挡在前面,身形不住后退,暗道:“好霸道的掌法。”又见此人不过粗陋麻衣,心中泛起爱才之心。他道:“英雄武艺不俗,何必为了那无情无义的世家卖命,不如投身于我,共创一番大业。”
尹天赐笑道:“若是曾经,我一定满心答应。而如今,我深感不齿!再接我一掌!”张燕道:“无毒不丈夫。做大事者怎可拘小节?”说完也是不甘示弱迎上。
至此,双方再次交手。
尹天赐一人便挡住三人。虽手无寸铁,然掌劲雄浑,来往间,丝毫不落下风。拳脚相接,更是不时挑那武艺最弱之人招招相逼。
张燕一刀砍向尹天赐,只听“铛”地一声,忍不住双手生麻。心中更是惊诧,此人真气雄浑竟在我之上。
却是那一刀,被尹天赐生生用真气挡住。只是虽此,依旧忍不住血海翻腾。
两个头目退开。张燕道:“你真气雄浑更甚于某。”
而后双手持刀,目露黑芒,煞气盈于表:“可若是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那声音,晃似从九幽怨地传来,让人听之顿觉毛骨悚然,身后立着的,仿佛堆堆白骨。
尹天赐寸步不让,立场已定。张燕一刀劈来,尹天赐浑身冷汗,一瞬间,身体本能避开,却是生生将身后马夫劈成两半。 好血腥的刀法!这刀法究竟如何练得!
却是再不容其多想,一刀又来!此刻,还能再躲吗!
不能!
男儿大丈夫,岂能遇险而退?尹天赐目眦尽裂,上衣骤然崩裂,那强健的身躯就那样暴露无疑,一条游龙绕体而生。悍然无畏地迎向那来自阿鼻地狱的一刀。
仿佛听见了魔龙怒吼,小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刀被尹天赐生生抓住,不,是被一条愤怒的黑龙紧紧抓住。
二人就那样对峙着,这拼死一击,张燕怒发冲冠,长刀拔起,又是一刀,魔龙不甘示弱,还手一击!二人皆陷入疯狂,招招致命,眨眼间,便交手数十回合。
张燕怒喝一声,魔龙一身痛苦哀嚎,竟被那如墨刀芒拦腰斩断。
尹天赐倒飞出去,昏迷不醒。而那刀势未减,去向的是惊慌失措的小梅。
陶应看着那可怕的刀,大喊着:“躲开啊!”双眼死死瞪着小梅,声嘶力竭。
小梅闭着眼,心里想的是:少爷,你多保重。下一刻,便是鲜血飞溅之时!
一只手不知何时揽住她的纤腰,似杨柳拂风般轻灵闪身。小梅不敢睁开眼,呼吸的是熟悉的气息,只听那人一声轻笑:“真没想到,这么娇俏玲珑的丫头,竟然还有人舍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