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汪冯渊源
第九章 汪冯渊源

冯琪琪话没说完,严初气得厉声打断他。

冯琪琪收起一贯的笑脸,突然严肃起来,严肃起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平时没脾气的笑闹样子要更又一种别致的美,鼻梁高挺,眼睛里藏了一汪海洋。

这一汪水庄严凝视严初,开口,有力的声音仿佛从上空蔓延下来。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她做过什么事情,你比谁都清楚,你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

“我不是怕。”

“那你在顾虑什么?”

“我……”严初不知道怎么说好。

“黎冉的那个什么狗屁上司,把一鸣送进了监狱!这个你也忘了吗!”冯琪琪眼里的一汪海洋像被谁丢了一颗石子,微微颤动。

顾一鸣,冯琪琪的未婚夫,因为一场官司,被对方辩护律师制造伪证送进了监狱。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窗外飞过来一只鸟,轻声叫了两声又迅速飞走了,飞起时带走一道灰尘,在阳光底下喷出汽水一样的刺眼效果。、

“我怎么会忘记。”严初缓缓说道,“一鸣我怎么会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他没有能力和汪居厚斗吗?因为汪居厚是大状吗?因为他是黎冉的上司吗?”冯琪琪紧盯着严初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一团喷薄欲出的火焰不住燃烧。

“七七,你先冷静下来。”严初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冯琪琪身边,说着拍了拍冯琪琪的肩膀,让她坐下。

严初握住冯琪琪肩膀的那一刻,冯琪琪像突然泄了气一样地全身都软了下来,坐在床沿,低下头,披开的头发顺势垂下,遮住她娇小的脸庞,严初看不见她的脸。

冯琪琪的右手抬起在大约眼睛下方的位置点了一点。

严初拿着一杯水坐到冯琪琪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顾一鸣确实含冤,但是谁能去追究呢?又怎么追究得了呢?

严初左手揽住冯琪琪的肩膀,右手上的水递给冯琪琪:“七七,别难过了,一鸣马上就出来了。”

冯琪琪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也不去管它,任由它在脸上肆意流淌,严初搭在她肩上的手又轻拍了两下,冯琪琪更加控制不住感情,头歪斜下去靠在严初的肩上。

这世间太多事情毫无道理可言,太多人毫无道理可讲。所谓法律,不过还在人治之下。

事务所里,曹慧坐在黎冉对面。

“黎律师,我们的案子什么时候继续?”

“是你的案子。”黎冉头也不抬地说。

“我……”

“你是想问还能拿到多少财产?”黎冉依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黎律师,您是我的辩护律师,我既然请您那得相信您,和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您就是我。”曹慧说道。

黎冉听后轻笑一声,眼睛向上瞥了一瞥:“哟,我怎么会是你。我不过是拿钱做事。”

曹慧续道:“现在看来我的要求官司打下来能全部满足吗?”

“我说能就能了?那也得官司打完了看结果。”话说得轻描淡写。

“您还不能肯定吗?”曹慧语气里带出点着急。

黎冉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正视曹慧,说道:“律师还没那么大本事,说什么是什么,我当然尽力帮你争取最大利益。”

曹慧听到黎冉这话,突然笑起来,右腿翘起放到左腿上,斜视黎冉,眼里满是轻薄。

曹慧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你们律师难道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做律师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难不成还拗得过法律不成。”曹慧突然转变的态度使黎冉有些莫名的恼火,说完这话之后哼了一声。

“哎哟,要我说啊,都说规矩是死的,这法律可不也是规矩,律师是活的,法官更活呀,八年前的钢筋厂失火的案子可是很有名的,那案子可不止全申城的人知道。”

她有意把话说到这里停止,翘着二郎腿打量黎冉,漫不经心地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黎冉正在打字的手指瞬间定住不动,停滞在键盘上,却也没有抬头。曹慧双手撑着座椅扶手站起来,可以转动的座椅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快速转了两圈。

曹慧抬起头,说道:“钢筋厂失火的案子,当然全申城都知道,死了半个厂的人。可是这和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曹慧在办公室里小范围踱步,高跟鞋的踢踢踏踏声此时更加响亮。

“可不是吗,死了近半个厂的人,我们这些不知情的哪里知道案子怎么回事,不过这案子是汪居厚接的我还是记得的。”她再次轻声一笑,“汪居厚做事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恐怕黎律师也不糊涂吧?”

“八年前八年后,我在律师界都不过是个小角色,哪会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哟,您装傻我可不会装傻,都是自己人,您也懂,我就说两个字恐怕就够您明白了:伪证。”说完端起来时黎冉的秘书端给她的咖啡,倒进了垃圾桶。

“如果不是汪居厚那个畜生,我和一鸣现在孩子都有了,一鸣也不用受那么大冤吃那么大苦。”医院里的冯琪琪抽抽噎噎地说。

“一鸣就是傻啊,不傻怎么能遭这么大暗算。”她又说,“汪居厚买通了那么多人,钢筋厂厂长还差这点钱不成,能花的钱都花了,明眼人都知道,原本说那天一鸣不值班的人,怎可能第二天又一口咬定是一鸣在值班呢。”

冯琪琪越说越难过,到最后几乎全是哭腔,分辨不出究竟在说什么。当然,她要说的严初也都明白。

八年前的钢筋厂失火案,一口咬定当晚值班的顾一鸣工作时间饮酒,酒后失事犯了错。其实事发当晚顾一鸣明明就在和冯琪琪还有严初夫妻二人一起吃饭,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七七和一鸣的婚礼。

可是大火之后能够作证的人,统统肯定,当晚就是顾一鸣的错误导致那么多员工丧命。他永远记得一鸣法庭上一言不发的样子,永远记得一鸣被带离法庭送进监狱时头也不回的样子,他被折磨够了,就像一个正常人进入了疯人院,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他记得当时观众席的七七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管过去多久,那画面都让人心碎。

可是啊,无能为力。

就连法官,都是汪居厚多少年的熟人,私下收了多少东西,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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