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啊，你这样把自己活得这么累，有什么必要呢，钱不少你的，你上个法庭念几句词，何乐不为呢？”黎冉抿了一口咖啡，眼珠一转，仿佛在对刘律师笑。

刘律师的眉头依然紧缩，听见这话，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说：“黎律师，我们从前都汪总手下干，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们的办公桌就离那么近，你以前多拼，为人多正直，对案子多负责，我都明白，可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黎律师？”

黎律师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转移往后转了180度，右手撑了一下椅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跟前，留给刘律师一个瘦削又严肃的背影。

办公室里沉默起来，一会儿，黎冉开口：“干这行的，拼和不拼，又有多大区别？我们同一年入的行，我很羡慕刘律师你到现在都保持着十年前刚入行的热情。”

刘律师不说话，黎冉接着说道：“越投入、越认真，这一行里的丑看得越多、越深，有些案子本来就是丑的，你要是一门心思正儿八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地跟，也就没意思了，随便跟一跟，反而不会觉得累。”

刘律师认真地听黎冉说的话，继续沉默，不打断她。黎冉说完以后也不再说话，陈律师也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一米远的位置。

问：“如果你当初离开我们事务所是不想看见太多的丑的话，为什么现在在汪总这个案子上自己还参与这场丑呢？你和汪总对这桩官司这样做我不明白为什么。”

黎冉将头微微像刘律师侧转过去，刘律师望着窗外，不曾看她。黎冉缓缓地说：“我和汪……”将欲说时，黎冉手机响起来，便暂且停下接电话。

刘律师和黎冉一起来到了医院，一个小时之前，医院打电话给黎冉。

严初在开车送黎冉父母的路上和一辆车迎面相撞，幸好对面车的车主竭力扭转方向盘并踩刹车，才没有造成最糟糕的情况，两辆车侧面擦过相撞。

好就好在黎爸爸和黎妈妈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急刹碰撞时擦破了皮，黎妈妈的手臂受到挤压，并无大碍。只是严初头部受伤，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留院观察一阵子。

“你们这个怎么回事了伐，不会开车就不要开好了伐，怎么回事，幸好我老公反应快，要不然今天也躺在这里走不了了伐！”事故另一方驾驶者的妻子对黎冉以及黎冉父母尖声骂道。

“哎，你这个人啊，谁都不愿意出交通事故的，现在出了情况，肯定是两边都有问题，我们老两口都受伤了还没说什么你倒先骂起来了，再说我女婿还在里面躺着呢！”黎妈妈厉声回道。

眼见对方驾车人的妻子不甘示弱，一副有力气吵下去的样子。

黎冉赶忙接话打断了他们，对方那位女人高挺的鼻梁因为下巴扬得老高显得更加立体，脸上一层一层的粉底随着她嘴巴快速有力的张张合合一点一点如墙粉掉落，一颗一颗往下掉。

刘律师问候了黎冉父母，并关心了严初的情况，黎妈妈礼貌客气地表示感谢。黎爸爸则坐在一旁低头不语，表情凝重。

黎冉到爸爸身边坐下，问：“爸，没事儿吧，是不是吓坏了？别担心，这地方出交通事故也是常有的，还好没受大伤。严初也是，开了这么多年车，还不知道小心，估计最近太累了。”

黎爸爸依然没有抬头，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重复：“恩，太累了，太累了……太累了。”黎冉只当爸爸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来，又凑近妈妈，说道：“妈您还好吧，别怕，现在没事儿了。”

“我说小严今天是怎么了，本来还开得好好的，哦我想起来了，就怪你爸，没事儿跟小严说什么话，有什么话不能下车再说。”黎妈妈正说着向黎爸爸狠狠白了一眼。

黎爸爸看看她，又看看黎冉，重复道：“怪我，怪我……怪我。”

“叔叔怕是累了，遇上事故难免心有余悸的，不过现在二位情况都还好那就好。”站在一旁的刘律师圆场。

医生走出来说明严初的情况，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脖子扭伤需要住院观察静养，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

黎妈妈第一个进了病房，黎冉和刘律师紧随其后。唯独黎爸爸仍坐在外面椅子上。一会儿，黎冉发觉爸爸的不对劲，便出去询问。

“爸，您怎么了？今天怎么像有心事的样子？”黎冉坐下，关切地问。

“冉冉啊，小严对你怎么样啊？”黎爸爸转头注视黎冉问。

“挺好的呀，您怎么问这个了又？”黎冉有些意料之外。

“他在公司忙，你在事务所忙，两个人夫妻，都这么忙，我看也不大关心对方吧？”黎爸爸仍然注视着黎冉。

黎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开始不自在起来，试探一般地问爸爸：“您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妈不高兴，您也不舒服啊？”

“冉冉啊，你是做妻子的，也要知道关心关心丈夫，必要地了解了解他的工作圈子。”

黎冉不明白爸爸想要说什么：“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呀，有什么想说的您就说出来。”

黎爸爸吸了口气，又缓缓舒了口气，转过头去，说道：“小严今天中午为什么会回来？”

“他中午回去的？我不知道啊，可能什么东西要回来拿吧，他一般中午都在公司的。”

“拿东西？拿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他上去拿东西，我怎么见他在楼下和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一起进了对面楼？”

黎爸爸脸色铁青，黎冉脸色铁青。

照爸爸话里的意思，是说严初在外面有情况？黎冉心想，可是依自己对严初的了解，应该不会有这种事的。便说：“哦，你说他最近一桩生意的合作人吧应该，我也认识，就住在我们对面楼。”

黎爸爸接着说道：“那他车上的香水也是给那什么合作人的？”

这倒是黎冉没有想到的，刚刚也是信口说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合作人，只是不想再让他们二人多想，只是她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严初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

刘律师从病房里出来，打破了黎冉父女二人的沉重，对黎冉使了个眼色。

走到一旁，小声说道：“黎律师，汪总打电话来说，你的当事人，闹到公司了，把他的私事一通说，现在要求要全部财产了，让我现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