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简州求子
第一章 简州求子

嘉州,位处蜀地,通达南北,横贯东西,是为南朝的军事要塞之地,由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的唐公孺掌管此地.

唐公孺一族世家三代皆为文臣武将,为官清廉,颇受百姓爱戴,故深受南朝皇帝信任。

当今圣上北冥烈更是如此,更因唐公孺治理嘉州井井有序,百姓安居乐业,外敌不敢来侵故而下令使得嘉州免税三年。蜀地百姓也因此受惠而更为敬重唐公孺,因此官民一片和乐景象。

不过近日来,唐府内却是一片阴云之景,缘是为何?

整个蜀地皆知刺史大人几近不惑之年而膝下无一子女,刺史夫人庞氏已是年近三十,腹中仍无动静。夫妻成婚数十年,终身亲爱,相敬如宾,是为琴瑟之好,唐公孺更无收房纳妾之意。

只是庞氏一心想为唐家延续香火,几年来,用了好多偏方,吃了许多药膳都是覆水东流,奈何肚子没得动静,庞氏也因此郁气在胸,积结成病。

唐府里整日大夫进出,来往频繁,唐公孺也为此苦恼不已,此刻正迎送着同济堂的沈之言大夫出府。

这同济堂在整个蜀地都是出了名声的医家圣仙,掌柜沈向安更是被人称为妙手华佗,他的大公子沈之言从三岁就开始研习药理,医术出众,而今不过弱冠之年就承接了父亲的衣钵,成了同济堂的少掌柜。

“沈大夫,如何?”唐公孺一脸的憔悴之色,这几日更是为了夫人的病,心神交瘁,眼窝深陷,不过因着武将出身,身子还是硬朗,看上去尚是精神抖擞。

沈之言身着蚕丝白的素色袍子,玉带挽发,周身散发着静谧恬然的气质,一双黑色眼眸看向之处更是无端使人心安。

因此但凡病人一见沈之言,那身上的病痛就减去一半,而他身后提着药箱的小童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公子,眼睛里竟是羡慕崇拜之意。

“刺史大人,尊夫人实为心病,气闷在胸,无法化解,安心丸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沈之言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道:“素草民直言冒犯,子嗣本是上天注定,强求不来,为今之计,只能求得夫人放宽心,说不定会有转机!”

唐公孺闻言,心下一阵扼腕,眉头都不由得皱在一起,连沈之言都如此说罢,当真是无可奈何了吗?

“小的听说简州有座灵女峰,很灵验的,每到三月末,都有好多人去乞求子嗣,刺史老爷可以去试一试,您人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会让您称心如意的!”身后的小童看着唐公孺一脸的失望之色便不由得插嘴。

“阿寺,休得胡乱言语!”沈之言微带歉意之色对着唐公孺行礼道:“大人休信这小童胡说,他无非是谣传得来,不值信!”

阿寺吐了吐舌头,一边向唐公孺低头赔礼,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很灵验啊,隔壁巷子王家娘子就是去灵女峰,后来还生了两个小子呢!还有卖烧饼的李大郎,他家娘子都四十多了,求了灵女娘娘,结果生了个女娃!”

唐公孺听得阿寺言语,反而上了心,其实简州灵女峰求子一说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肯信这神鬼之说,如今恐怕真要去简州走一趟了。

送走了沈之言,他连忙回了后庭。

谁知庞氏竟然被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如同白纸,毫无一丝血色,不过庞氏生的温婉谦和,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众,虽然年近三十,也是风韵犹在,久病卧床,病态之色更使人垂怜。

“老爷,沈大夫怎么说?我这病,是不是、、没治了!”庞氏咬了咬下唇,两眼失神的看着唐公孺,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

唐公孺遣走了丫鬟,独自扶着她往阴凉出走些.

他轻声细语道:“夫人又在胡说了,成亲之时,你与我是如何说的,不是要携手白头,死亦同时同穴?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沈大夫说了,你这个病是心病,不难根治的,这几日府衙无事,我决定带着你出去游山玩水,你整日呆在府里想必是闷坏了,出去走走,也可舒缓心情!”

庞氏眼眶有些湿润,闻言点点头道:“也好,趁我还能走动些日子,还能陪陪老爷!”

唐公孺轻轻揽过她,眼神中充满爱怜之色:“不要多想了,倩娘,你我还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呢,你是我唐公孺的夫人,永远都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翌日,大清早,从唐府出来一辆马车,一直向南行去,正是简州方向。

马车上,唐公孺拥着夫人庞氏,两人轻声细语说着话来。

“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庞氏看着半卷的车帘,疑惑道:“再向南,不是要到了简州?”

唐公孺捋了捋下颚一缕青黑的胡子笑道:“什么也瞒不过倩娘你!将来咱们的孩儿定会像你一样聪慧又貌美!”

“孩子?”庞氏垂下额头,瞬间脸颊流出泪来:“我们,还会有孩子吗?都怪我无用,等这次回来,老爷看上哪家女子端正,娶来一房,只要她为刘家诞下子嗣,我愿尊她为正,绝无怨言!”

唐公孺叹口气道:“倩娘,我们会有孩子的,相信我,纳妾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这一世,我只认你是我妻!再说,我可真要生气了!不是出来散心吗?可不要哭哭啼啼!”说着他拿起丝绢小心擦净庞氏的眼泪。

“是!”庞氏缓了缓语气,随即就不再言语。

由于简州与嘉州相邻,而灵女峰恰巧正处两州中间,大约过了半日光景,马车行的快了就到了灵女峰下。

此刻正值三月上巳,眼看的四处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少,兼各有之。

大多数是为已婚妇人,前来祈福求子,而山麓之间,也有商贩摆下摊位,卖些香烛,玉牌,红丝带等等,还有三两个算命的,摊前也是热闹非凡。

“老爷,到了——”赶车的小厮一声禀报,摆下矮脚凳,候着唐公孺下车。唐公孺扶着庞氏下了马车,吩咐小厮在山下等候。

“倩娘,走吧!”唐公孺看着庞氏一脸的疑惑之色,故意说道:“听闻这灵女峰祈福甚是灵验,今日咱们既然游山玩水,不如也去祈福一番,让灵女保佑你身体快点儿康复!省的我整日担心!”

庞氏看着一座巍峨高峰近在眼前,山头的两道山尖仿若神雕,郁郁葱葱,树木满林,耳边还能隐约听见淙淙潺潺的流水叮咚之声。

“灵女峰!”她轻声呢喃着,心中却是一片湿润,她对灵女峰也有些耳闻,都言灵女峰祈子很是灵验,她也曾想过要来此求子,只是唐公孺素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加上他公务繁忙,所以自己几次要说又住了口。

没想到他居然会带自己到这里来,想着庞氏更是感激唐公孺的爱怜之心,既然来此,那就虔心祈求灵女娘娘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求子之心,赐给唐家一儿半女。

唐公孺看着自家夫人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更觉来此是个明智之举。

两人相互搀扶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山麓,也就是两道山峰的中心地带。

恰巧向里凹出一处山洞来,这里正是供奉灵女的祭坛之所,洞前还写着男子莫入的牌子,相传是灵女乃是仙体圣女,她的真身是不能使男子看见的,会亵渎了神灵。

洞前一个瞎眼老婆婆盘腿坐在牌子旁,是为守护着圣地的洁净,不许男子误入。

“倩娘!你身子可以吗?要不我陪你进去!”唐公孺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人进去。

庞氏笑了笑,指了指那牌子道:“男子莫入,老爷可不要坏了神灵的规矩!放心吧!我可以的!你在外等着就是了,我很快就出来!”说着她提起裙摆,经过那老婆婆跟前时,放了一锭银子在功德箱里。

老婆婆双手合十道:“夫人,好心肠,一定会心想事成!灵女娘娘会保佑您的!”

庞氏听罢心情甚好,笑道:“多谢婆婆吉言!”然后就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山洞之中,放眼望去,山洞里面跪拜了十几个妇女,嘴里都念念有词,皆是面朝着灵女神像,虔诚至极。

见此情景,她也跪了下来,眼瞧着灵女神像,心中暗暗道:信女庞倩,祈愿为唐家延续香火,生得一子半女,恳求灵女显灵,了却信女此愿!连连叩首,十余次,才起身来。

旁边的一个妇人道:“夫人是来求子的?”

庞氏瞧着她一脸和善,便点头道:“恩,不知大姐怎么称呼?”

不过看那妇人已是身怀六甲,许是知道她的疑惑。

那妇人轻抚着肚子笑道:“我夫家姓龚,是个银匠,夫人不嫌弃,可以叫我龚大姐,我是来还愿的,我跟你说灵女娘娘可不是一般的灵验,我上次来,这不,回去不久就怀上了!”

“这么灵验!”庞氏心中似乎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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