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屋外淅沥细雨,天空黑沉沉的,有些吓人。
可在这八宝富贵楼里可是另一番景象,人不太多,但觥筹交错,丝毫没被这坏天气影响了好心情。
清越的古筝仿若仙乐,冲击着我的耳膜,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人,在倾诉着自己无尽的心事。
“掌柜的,这弹古筝的是哪家的小姐?”
掌柜的倒是呵呵一笑,说道,“应小姐,可别误会了,这古筝高手可是苏阁老家的嫡孙苏公子。”
“苏公子……”我喃喃念了一下,突然有个名字冒了出来,“可是苏桐非?”
掌柜的颔首点了点头。
我循着筝乐声往前走去,在一间雅间前停下了脚步。
“来了怎么不敲门?”不多时,音乐声骤停,门砰得一声打开了。
“进来吧。”苏桐非丢下这句话就开始装高冷,自个儿往里头走去,我想了想,便也跟着进去了。
苏桐非这间雅间倒是别致,虽然外面下着雨,但他的房间里只是点亮了一盏烛光,燃着一缕檀香。
我坐在他的对面,相对无言,对饮了几杯茶后,我刚想说话,苏桐非先站起了身,坐到古筝前,指尖在弦上游走,叮叮咚咚的旋律便传了过来。
还别说,苏桐非虽然清瘦,但个子高挑,面容秀美。
颇有一番古道仙风,翩然出尘的滋味。
“若惜,这曲子好听吧?”我还没回过神,苏桐非已经站到我身边,温柔地问道。
我指了指一旁还出神的泪儿,笑着说:“你看你都把我这丫鬟迷得找不到北了。”
“呀,小姐,真讨厌,我去给你们泡壶热水。”泪儿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我和苏桐非相视一眼,捂着嘴大声地笑开了。
“这曲子叫玉梅引。”苏桐非若有所思道,“中间特别空灵的那一段是梅花开放的声音,低音那部分恍若冬天的凝重,寒风凛冽,但梅花依旧傲骨凌霜。”
看着苏桐非认真的表情,我想了想,问道:“都说这古筝曲梅花三弄,何为三弄?”
“三弄,第一遍泛音,第二遍清弹,第三遍左右合奏。”苏桐非悉心解答道。
“你爱什么乐器?”苏桐非也没等我回答,继续说道,“笛子清越,洞箫呜咽,箜篌圆润,可我偏偏爱这古筝。”
“我觉得古琴似是更胜一筹。”我只不过都是涉猎一二,谨慎地说道。
“古琴声音低沉,余音悠远。是弹给自己听的,多了几分潇洒。古筝弹给别人听的,非常华丽。我喜欢古筝那纸醉金迷的感觉。”说着,苏桐非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笑容。
“哈哈,有赖苏大家指点迷津。”我笑嘻嘻地说道。
“古筝分为南北两派,南派又分了三个派别,客家派的古筝音色清丽雅洁,朴实无华,我最爱的是那曲《蕉窗夜雨》,潮州《寒鸦戏水》缠绵婉丽,而我们安平的古筝曲唯美精致,《高山流水》永流传。
北边那块儿,河之南的复杂技巧,诸如《渔舟唱晚》,山之东的音色苍劲,好比《汉宫秋月》,山之西的婉丽凄苦,以《香山射鼓》为代表。
……”
苏桐非像是打开了开关,说个不停,我也并不打断,只顾着认真听。
良久,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怎么说了这么多?你可都要听倦了吧。”
我笑着说,“公子的水平可比我那些个古筝师傅强太多了。”